李娟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姐姐的家里，这是让心情十分沉重的地方。

门半掩着，还未进入，就听到屋内摔东西的声音，哭泣声，吵骂声。

“他的，娶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错的一件事情。你给我滚吧。给我滚！”

“求求你了，再去帮我家一回吧，我爸快要没命了。”只见李梅跪在地上，抓着男人的裤脚，苦苦哀求。

男人无动于衷说道：“你告诉我该怎么帮？把我这家卖了，都帮不起！他没得治了，只能等死了啊。连东西都吃不下了，你说他能活过几日？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一阵阵声音，刀刀割在了李娟的心上，她此时清醒了，无比清醒，她要带着她姐离开这个魔鬼窟。

“姐，就别求这人渣了！我们不需要他！我们回家，爸爸等着我们。”

“哟，李娟回来了，怎么的，你以为你回来了，你爸就有的治了？你也想把自己卖了？我告诉你吧，卖了，你爸也是活不了！你们姐妹两，就不能有一个脑子清楚一点吗？”

李娟也不搭话，直接扶起李梅。李梅就是不起，坐在地上任凭李娟扯着。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走啊，姐，跟我回去看爸爸。”

……

“姐，你得跟我说回去，刚才爸说，这是他的报应！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让你嫁给这个人渣。毁了你一生。走吧，离开这个地狱之地。离开这个魔鬼。”

“想走？我这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姐已经嫁人了，跟你家没有一点关系了。你们谁也带不走。”

男人也一把拉着李梅，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子的人脑子都有问题！你病了，没得治，还要搭上别人的家庭才够吗？如果换成他，知道自己没治了，早就一头撞死，一了百了了。

“李娟，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此时李梅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嫁的这个人，她想看清，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铁石心肠的人。男人看着李梅这个样子，心里竟还觉得有点怕。

“姐，我不走，你跟我一起走。人渣，你和我姐的事情后面在解决。但是现在必须让我姐回去看我爸！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

李娟也不管不顾，她已经受够了，快憋疯了！日日夜夜，都睡不好，想着李梅。

四处看，迅速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直逼着男人。“你信还是不信？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心肝都挖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

“真特码的一家子都是疯子！全都特码的有病。”

“姐，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呆着。跟我走，爸，真的快不行了。”

李梅心里怎会不清楚，但是她不敢回去，真的害怕。她怕看到老父亲那样，回去也只能看着他苦苦难受，却什么都做不了。

“姐，你倒是说话啊？跟我走啊！我现在赚钱了，可以赚到自己的生活费了。我做家教了，你可以离开这个人渣了。你不要再为了我继续待在这里了。”

李娟不管了，直接拖起李梅就走。

一路上。

“李娟，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好不容易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啊？”

“姐，我知道，我不回来我一定会后悔。即使不上学了，我也要回来，不然的话，我连人都不配做了。”

“可是你回来，你说你有什么用？你能帮上什么？”

“我带了两个同学回来，我想他们可以帮上，现在，得先有一辆车，把爸爸送去医院。”

“李娟，你想什么呢？你同学跟你一样是小孩子，他们能帮上什么？”

“他们有钱！有钱就能解决。我以后会赚钱还给他们的。”

李梅无奈了，只好随着李娟，加快脚步回家。

待李梅跟李娟到家之时，见胡鸢与张鹿在门口站着。

张鹿：“李娟，你父母拒绝上医院，你们进去陪着他吧。”

“为什么会拒绝治疗，怎么会没得治，没得治！有钱就有得治！”李娟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钱就有得治啊，有钱就有得治…

刚才李父把胡鸢跟张鹿叫到他的床前虚弱地说着：“我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只想在这个家里。医院，不去了。我很累，不想折腾了。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多多帮忙照看一下我的娟儿。我死了也会感激你们。”

张鹿点头答应，一股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张鹿说：“胡鸢，我此时心里挺难受。”

胡鸢：“也许，这是对他们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如今李娟也回来了，也能见上最后一面。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屋内。

李父下定决心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能坐起身子。

“李梅，跟他离婚吧，上城里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么多年来，家里给你拖累了。”

“爸，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好孩子，受苦了。李娟，今后要好好的上学，跟你姐相互扶持，听姐姐的话，我这一辈子，也没能给你们留下什么东西了，做父亲的很失败。”

李父说完，拿手捂住嘴，咯了一口血，摊开手一看，笑了，让人感觉很是凄凉。

李娟哭着喊着：“爸，你不要这么说。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也许没事呢？是那些杀千刀的医院误诊呢？”

李父声音越来越小：“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了。原来，快死了，是有感觉的。我好像看到了你们的爷爷。我累了，你们去吧。以后好好生活，能在死之前看到你们，我已经满足了。”

李母给李父盖好了辈子，然后拉着李娟李梅出房间。

李母：“小张，小胡，这次多谢你们了。”

张鹿：“阿姨，不要这么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

李母握着李梅的手说道：“李梅，听你爸的，离开他吧，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也能走得安生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你爸虽然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但也是真心疼你们的。”

李梅茫然：“我能走哪儿去？他不会放过我的。”

李娟：“那就逃吧。”

逃！能逃到哪里去…无数次想逃，到底能逃到哪里去？她到底还能逃哪里去啊？

晚上，张鹿和胡鸢去了村里的招待所，20块钱一晚上，屋内都是发霉的味道，被褥也是许久没人用过了的样子，白被单上，还有黑色的点点。

怎么睡得着？他们也睡不着，就着黑暗的灯光。坐着，小憩。

张鹿看着忽闪忽闪灯光，连它都动容了吗？

“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胡鸢：“每个人早晚都会经历这么一遭，怕死，难道就不用死了吗？还是得死。不如好好走完这最后一段路。如果换做是我，我也许也会这么选择，体面的离开这个人世。”

张鹿：“当人真的面临生死关头，还能保有理性的人太少了。深处绝望之时，会有面对死亡的深层恐惧，大多数人还想求生。痛苦地活着，还是利索地结束，每个人不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答案。李娟的父亲，真的让我敬佩不已。”

胡鸢：“明天我们就回去吧，留点钱给李娟。呆在这边没有太大的意义。只能让她自己去解决，走完这最后一程。”

张鹿点点头。在这的每一分每一秒，内心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