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越林每天大早都会上羽山骑行一趟，看看云海，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未曾停断。

没想到今天碰见了张鹿。

即使上了初中，学业紧张了一些，她还是坚持锻炼晨跑。

自行车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老师，早上好，这么巧，您这是上哪儿呢？”

对于这个教自己时间不长的老师，张鹿还是尊敬的，并且也这一世也留下了印象，上一世对他没什么印象，隐约是记得有这号人，但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也没什么交集。

“我刚上了一趟羽山，平常很少看到你啊，上了初一了，感觉怎么样？学习如何？”

“报告老师，期中考成绩年段第一，马上要期末考，正在准备呢。”

然后指了指后背的书包，正打算跑完，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学习初二的知识，这是她每天时间计划好的，仅仅只利用了早上这点时间来学习。

侯越林瞅了一眼她拿上来的书本，是初二的物理，现在才刚上初一一学期，她都已经开始学初二的课程内容了？看得懂吗？

带着这个疑问，他直接推着自行车，跟随了张鹿，走到湖边。

“这些都能看懂么？你的学习进度已经这么快了？当初一中没有把你选上真的是可惜了。”

能在侨中年段第一，即使在一中应该也是成绩不俗的。

“大部分可以看懂，看不懂的我就找人问。”

最近在看物理化学，才发现真的很有趣，自己以前从未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面，后来还以为完全是无用的，生活中只用到了加减乘除，如今再重头学习，才发现自己很亏，如果不懂，便错过了很多好玩的事儿。

“这就对了，不耻下问，你最近还有练习书法画画吗？”

侯越林缓缓的伸出右手，拍了拍她的肩，感觉小姑娘几个月不见，好想有长高了一些，姐姐还时常问起张鹿的情况，自己还时常想起这孩子。

目前张鹿毕业前的比赛作品，已经挂在了前6班的班级墙上了。

郑丽华还经常提起这个学生，其实他也知道，这孩子上初中后成绩不俗，因为教师圈子大多都是认识的，她的班主任张爱华老师是个很负责人的老教师了，曾经带过自己，偶然遇见，侯越林还拜托老师多多关照。

“书法最近没怎么练，美术以不同的形势，基本上天天有再练习。侯老师，回头放假了，有空我再去你家拜访。”

“行，那你继续看，周末的话我姐都在，你去一定欢迎，早点回去，冬天也不一定选在湖边嘛，可以找个没风的地儿，别回头吹感冒了。”

说完，侯越林便骑上自行车，走了，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张鹿心下一阵感动，这是来自于老师的关心，上一世，老师们基本没能把自己记住，估计是太过平凡了。

已经请假了一个礼拜，再返回校园，走进教室，发现同学们更加紧张了，可能是接下来马上就要到期末考了，此时班上平常爱玩的同学也在认真的翻着课本。

张鹿回到座位上，也拿起书起来复习。

“小鹿，出去玩的怎么样了？”坐在后头的郑远传来一张小纸条。

“开心。”

郑远看到这两个字，瞪大了眼睛，班上的同学都魔怔了，都在紧张兮兮最近的气氛。

没想到她还能出去玩那么长时间，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这就是学霸，跟学渣的区别么？愤愤的把纸条揉成一团，他决定不再跟她聊天了，越聊会把自己更聊得郁闷。

翻看了英语书，这26个字母他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它们认识他，可他丫的不认识它们，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天啊，人为什么要上学。

班级里的各怀心事，有的已经破罐子破摔，有的还想奋起直追，名次想再往前挪一挪。

一节课结束，张鹿跟郑远，还是站在走廊上等着赵晓冉，已经一个礼拜没见到她，还颇为想念，还给小吃货，带了一盒馅饼。

可是不见赵晓冉出来，首先急了的没想到是郑远，他站在赵晓冉班级门口往里看了看，哪里有她的身影？难道是去上洗手间？

“郑远，你找晓冉吗？她今天没有来上学。”

“什么情况？病了吗？”

郑远把隔壁班的同学拉出来，然后询问道，之前瞧见还生龙活虎的，为何今天没来了？

“不知道，老师正打算去她家看看。”

张鹿也呆愣了，难道，她家是在此时出事儿了？一直记得她家有这一劫，但是忘了具体在什么时辰，此时上了初一了，会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脑子里快速整理，上一世发生的事儿，好像也是赵晓冉突然没来上学，后来来了，但是只坚持了这一学期结束。

下一学期，便不上了，因为负担不起学费，生活费。

“郑远，一会放学后，我去她家看看。”

“小鹿，我和你一起去。”

张鹿疑惑地看着郑远，可以看出他此时的焦急程度不亚于自己，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

于是点点头，同意，男孩子的力气总归是大一些，没准可以帮得上忙。

脑海中上一世的记忆开始涌现，当时并没有去她家看过具体情况，晓冉也是后来才告诉她的。

那时候的张鹿也还是个小孩子，对待这种事情，都只能袖手旁观，并无应对之策。

如今想着晓冉一个人在面对，张鹿是一整节课的都上不下去，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心不在焉。

以往感觉上课的时间过得很快，此刻真的一秒都难过，她想起阿姨，记忆中开始清晰。

在她小的时候，经常到她家蹭饭吃，晓冉是幼儿园的同班同学，幼儿园正是张鹿父母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她的时期。

时常都是把她托给舅妈，舅妈也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常常顾不上。

东蹭一顿，西蹭一顿的。

阿姨看见她来，总是给她烧她最爱吃的红烧鱼，晓冉还曾笑她是职业蹭饭的。

往事陆续涌上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已经事先知道了，阿姨是劳累过度，导致的中风，记得后来并不是很严重，是接近脑干的区域。吃药控制也是不影响生活，只是左手左脚不利索。

但是代价确是赵晓冉早早辍学，出去打工，每个月挣的几百块钱，负担起费用，后来吃了很多的苦。

想到这，张鹿感觉嗓子有点发痒，头嗡嗡的，晓冉此时成绩不算好，但是脑子灵活，天生的口才十分不错，受过苦难的孩子早当家，后来凭着自己的努力，也做上了某品牌的销售冠军，当上一门主管。

再后来，两人坐着聊天，回忆往昔的时候，赵晓冉还一度落泪，跟张鹿说过，那么多年，最遗憾的是当年没能继续上学。

那时的无奈感，在张鹿的脑子里还很清晰，她怎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