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光昏暗,老式空调风吹的呼呼响,妈还睡在沙发上,灰色毛毯包裹出妈凹凸的身形,静谧安详。
我走到客厅阳台,关上隔门,拉上帘子。
撇到衣架上,妈丢的围裙。很奇怪,我突然想下厨,给妈和邱水做晚饭吃,最好是妈突然醒来,我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督桌子上的景象。
想想就很美好。
厨房,是我鲜少会待的地方,就算来,也是饿了,被妈叫来吃饭。
台子上有银色电饭煲,煤气灶上放着两口铁锅,置物架上放着砧板,切捕,锅铲,勺子,筷子,抹布,碗碟,调味品……
乍一看,熟悉的很,我每早上都要用嘴吃饭的碗筷,此刻仔细瞧去,却发现极其陌生,金色碗肚子上纹了紫色花纹,那是我最爱的一套碗,配套的筷子也是金色的,买来很多年了吧,从我上学做兼职拿到第一笔钱,我就冲进超市买了这套一眼看上的餐具。
那年,爸还在,家里为了给爸治病已经卖掉了原本的高楼,搬来这里别韧价出租的拆迁房,这副碗筷就是搬来这里的那买的。
我摸着碗肚子,手指轻轻划过,紫色花纹凸出的线条,冰冰凉凉的摩擦过指腹。
当我拿着,这副碗筷欣喜若狂的跑到妈面前时,妈热泪盈眶,今晚终于有碗盛饭吃了,转身将用了十多的泡沫塑料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那段山穷水尽的日子,也是我开始肩负起家庭开支的时候,我四处找兼职,也被骗过被人追债过,但所幸每每回到家时,都有妈在,桌上永远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目光所及是心里的暖,用命换来的,值了!
手机响起时,妈叮嘱我,她去医院送饭给爸,刚刚出门不久,而她算好了我回家的时间。
很容易感动的我,边吃着热饭边流泪,那我告诉自己要让妈过上好日子。
为此,一直奋斗至今,攒了些钱,把租来的房子用低价买来,变成了自己的窝,这大概是我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出生时,是爸妈给了我一个家,后面,我又通过自己的努力给了妈一个家。
所谓相欠,必有往后的相还。
最可惜,最痛心的,便是爸没能看到他最爱的女儿是有多么的优秀。
爸在我买下这所房子的一周前离开了,妈将父亲的遗照放在了客厅的电视柜抽屉里,背面卡放。
妈是不想再见到爸的遗照吧。
后来,那个抽屉,我就再没打开过,不久我就看到抽屉外头上了一把金锁。
我问妈,怎么回事。
妈,她再也不要伤心,父亲没回来家住过,她要把父亲留在这里,那个抽屉便是父亲的居。
不知不觉间,窗外下起了雨,豆大的雨声噼啪打在窗户上,我回过神来,擦擦脸上的泪,转身挖米准备做饭。
“倩倩,我来吧。”身后突然想起妈的声音,朦朦胧胧的睡音,显然是刚刚醒来。
我的手还插在淘米水中,听到这一声,本能的顿住,不知所措。
妈走到我身旁来了,抓住了淘米盆的边缘,想要拿过去,我手摁住盆边缘,拒绝道,“不用!妈,怎么不多睡会儿?”
端起盆,倾倒出多余的水分,再次清洗大米。
“醒了呗,哎呦,我差点忘了,阳台还晒着衣服呢,这下得全湿了……”惊呼一声,妈拍着大腿,突然想起被淋湿的衣服,急忙冲到阳台,找衣服。
她手里搭了好几件半干不湿的衣服,东张西望,家里空间本就,此刻根本找不到地方放湿衣服。
我掏好大米,开始用电饭锅煮饭,手往围裙上蹭去水珠。
“妈,我搭个晾衣架,你先拿着衣服。”转身,我跑进卧室,从床底下拿出了许久未用过晾衣杆子,这是支撑在地上折叠形的铁架子,很方便,只要遇到雨雪气,便可以把衣服放在家里,等待自然干燥。
好太阳的日子过惯了,突然下雨,才发现铁架子上有了一层薄灰。
又到厨房那块布子擦擦灰尘,才将架子置在空调前方,空调口对着架子吹。
“好了,妈,把湿衣服放上去吧。”拍拍铁架子,我示意晾衣杆可以用了。
妈把一堆衣服统统放在铁架子上,然后一件一件的挂上。
一切完毕后,我冲进厨房,衣服猛然被人从后头拉住,我停下,扭头看着妈。
妈手指了指我腰上的围裙,命令,“脱下!你不该穿!”
我低头瞅去,粉色围裙中央是一个开怀大笑的女孩,正犹豫着脱还是不脱时,妈已经手快的跑到我身后,替我解下了围裙,系到了自己的腰部。
“你去写去!别把厨房烧着火,我就感谢八辈祖宗了!”她一边在身上围着围裙,一边空出手来驱赶我去卧室。
“别!我今儿必须留在厨房!”伸手打住妈的推搡,我态度坚决。
她也没管我,便独自在厨房忙进忙出,看到能插进手,我就帮个忙。
大多时候,我都是在发呆的多。邱水打着喷嚏走过来,我瞧了她一眼,其实并不怎么关心,随口问,“感冒了?”
“嗯!”她点点头,拿开鼻子上的卫生纸嗅出鼻涕,“好像是感冒了。”
呼呼的鼻涕声,听着浑身不舒服,我坐在沙发上,招呼着她坐过来,“我去看看我哪儿还有没有感冒药,你坐下休息一下,别到处乱走动,传染给我妈可就不得了了,那我妈还怎么给全家人做饭,我们都等着饿死吧!”
找到药,我走到客厅把药扔在茶几上,又去倒了一杯热水,扭头时邱水正拿着药丸子观看,我不耐烦的催促她,“快点,吃两颗!”
热水给她,她抬头瞅我,脸又埋进纸巾里又打了个喷嚏。
看来,她是非得感冒了,挺严重的样子。
她揉了揉鼻子,鼻子里明显有鼻涕响动的声音。
趁她吃药的时候,我伸手提了提她白色毛衣,“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吃完药,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擦了擦嘴,回复我,“家里,不碍事。”
“你都感冒了,还叫不碍事?”我简直要暴跳如雷,站着和她理论,厨房里忙上忙下的妈,也因我叫喊的声音微微撇了头注意到这边,我眼角余光又看到妈随后背对着客厅。
“是非得十分严重了,发热要打针挂水,那才叫碍事?”我走近邱水,声音放的很低,不想让妈听见。
“你的关心,我收下了,这就回卧室去,不碍你的眼了。”她翻了我一个白眼,气呼呼的起身,快速跑向卧室。
“穿件厚点的衣服,等会儿出来吃晚饭!”在她刚走的瞬间,我叮嘱她。
她摆摆手,态度坚决,“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