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穷苦的婚姻

春花正打量着自己的婚房，走进来一个年纪大些的妇女，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过来了。走到春花跟前，放下碗。又过来一个妇女，手里拿着酒壶和两个酒杯。

新郎呢，快点过来，要喝交杯酒呢！

两个小伙子把黄二给拉过来了，今天的黄二也是新理的头发，穿着一件白衬衣，一条黑裤子，一双自己做的黑布鞋，看上去，还算整齐。

那两个妇女分别把酒杯递到春花和黄二的手上，来，拿好，一起喝个交杯酒。

春花哪懂怎么做啊！有个妇女把他们的姿势摆好，说，喝酒，快喝交杯酒。黄二昂起头一杯酒倒入口中，春花端着酒不喝，她爹虽然喝酒，但她却滴酒不沾。众人起哄，新媳妇喝啊，新媳妇喝啊。春花看了看黄二，没有说话。黄二怕众人难为媳妇，说，她不喝我喝，我替她喝好了。

众人不答应，那不行，那不行，新媳妇是要喝的，你喝她的算什么，一定得让她喝。

那个倒酒的妇女说，多少意思一下就行了，不要难为孩子。闺女，你就抿一下就行了，其它的让二小子喝。

无奈，春花只得端起酒，用嘴唇抿了一点点，意思了一下！黄二接过去，也是一饮而尽。

黄二喝完要走出去外面帮忙，那两个妇女拉住了他，不行，还有事呢。

大娘，外面忙着呢，我得出去了。

屁事，你今天是结婚，忙是他们的事，老实在这呆着。说完，端起另外一个碗，原来是两个饺子。大娘把一个用酒杯装了一个饺子给黄二，一个用碗端给了春花。

来，孩子，吃饺子。

春花夹起一个饺子，妈唉，没熟，春花连忙放下，把碗递给了大娘。

你看他黄二，一口把饺子给吞了下去！

大娘急了，你这熊孩子，要你慢慢的品着吃，你咋一口给吞下去了？

黄二说，你没说啊，不是让吃的吗？

大娘急了，你娘里的腿里，让你咬着吃，哪个让你吞了，笨蛋，傻瓜，什么都不懂。

闺女，饺子你怎么不吃完呢？

春花用毛巾擦了擦嘴角，这饺子是生的，不能吃！

大娘哈哈大笑，这妮精着呢，知道这饺子是生的，不像黄二的个傻瓜货，一口给吃了！

黄二笑了，我咋知道你们这样玩俺们啊？

去一边去，这不是玩你们。问你们生不？你要说生，知道不？

闺女，生不？

春花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生。

众人哈哈大笑，又问黄二，孩子，饺子生不？黄二忘记了怎么回答，说，我不知道，吃肚里去了。

那大娘上前一巴掌，问你生不生，你就说生就行了，怎么那么多屁话，说，生不生？黄二这下懂了，大声喊：生生生！

你这个熊玩意，还怪能生哩，还一生生三个，两个就行了，多了计划生育不愿意呢！

说的众人又大笑了。

喝罢了交杯酒，那两个妇女把屋里人都赶到外面去吃饭。好多年轻人不愿意出去，还想闹洞房，那两个妇女不同意，大热天的，动一动一身汗水，闹什么闹？

其实，这都是黄老汉安排的，农村闹媳妇闹的历害，有把新媳妇闹哭的，本来，新媳妇对这个婚事就不同意。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人来闹洞房。新媳妇还不到十八岁呢，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闹的急了，再骂人什么的，就不好看了。

一个妇女在屋里陪着春花，一个妇女从外面端来一碗鸡蛋面，放到桌子上。孩子，你吃吧，俺都把他们撵走了，趁热吃吧！

那两个妇女互相递了个眼色，双双走了出去。关上门时，又嘱咐了一句，孩子，你不要不好意思，到天黑早着呢？不要不好意思，俺都出去了内销好好吃吧。说完把门给挂上了。

春花昨晚就没有睡好，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真的是又困又饿。一看到吃的，春花表示自己不饿，就没有动那碗面，坐在床沿上没有动身.今天一看这个穷家破院的，春花的心里凉透了，这个家哪点都和春生家比不上。刚才看到婆婆那个态度，再看看黄二那个样子。春花的心里堵的难受，再好的东西她也吃不下去。

院子里坐满了客人，都说春花长的漂亮，夸黄二有福气，找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窗户是那种木头的，到了冬天糊上纸的那种，现在是热天，纸早就烂了，窗户外面有什么声音都有听的到的。

好不容易客人都打发走了，婆婆才来到了春花这屋。黄婆子走进来，看了看空空的屋子，脸色难看的很，把脸拉的老长。春花站起来，不知所措，拿着毛巾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想叫什么又叫不出口。再看看婆婆那张难看的脸，一会不知道要说什么呢？干脆，什么都不叫了，看她说什么吧？

黄婆子倒底是个直肠子，心里搁不住事。指着春花又说道上了：您家爹娘知道什么是丢人不？俺准备好屋子，还以为多少得有点嫁妆陪送过来呢！哪想到，屁也没有一个。最起码得有个脸盆吧！没有！铺的盖的有吧？有也没有！俺还腆着个脸给邻居说，俺给你家这么多钱，肯定得有洋车子缝纫机大立柜八仙桌写字台，结果呢。您家办的这事，可让俺打脸了，这下好了，亲戚哪里的都有，这下行了，俺的名声都传到几十里外去了。你说你爹咋就不嫌丢人呢？给您爹娘做亲家，俺都觉的丢人。

春花一句话也不说，只听婆婆在那里唠叨，说就说吧，这也是事实，人家花了那么多钱，没点陪送。搁哪家都心里都不舒坦。刚下车时就领教了这个婆婆的脾气，说吧，说来说去，还是这事，不让她说出来，她不得憋死。

你咋不说话呢？你也给俺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春花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回转身又坐在床沿上。哪个嫁闺女不给置办个几身新衣服的。可是春花就没有，这身上衣服，还是硬让爹出钱买的，春花的爹是个只顾自己的人，他是春夏秋冬的衣服样样齐全，她们娘仨个就不行了，冬天衣服拆了当春天的，春天的拆了当夏天的，到了冷了，单的改成夹的，夹的改成棉的。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娘也想给孩子做身衣服，可她手里没钱啊。热天还好过，到了冬天，春花娘仨冻的睡不着，娘仨个挤在一个床上，床又小，被子又薄，那被子里的棉花多少年没有换过了，死板硬，，没点暖和气。春燕娘看不下去，就让春花天天过来跟春燕睡，这样，春花冬天才算能睡个好觉。有点什么好吃的，春燕的娘也给春花吃点，知道这闺女在家里什么都吃不上，就算有点，那还有妹妹和娘呢！原本指望嫁过来，能变一下环境，看看眼前的婆婆，完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真是刚脱离了火海，又下了油锅。

婆婆在那里说个不停，激动时还双手拍打着，春花眼看着窗户外面，一句话也不说。怎么说，说爹不是东西。还是说给爹回家要东西去。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唉呀，娘来，你在这屋里干啥来，俺还以为你去送客去了呢！进来的是春花的嫂子，人长的又矮又粗，远远的看过去，像个麻袋一样！

送什么送，有什么好送的，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娘，俺来找你，你对俺发什么脾气？春花的嫂子白白的让婆婆呛了一顿。

我对你发什么脾气，我是对老二家，你看看，这叫嫁闺女，一根钱一根针都没有，你见过这样的没有。

那你当年还嫌弃俺娘家陪送的少呢！俺娘家陪送的啥都有吧，以后，你可不要再说俺了。

春花的嫂子也不避讳婆婆在，对春花说，他二婶啊，咱婆婆就爱是嫁妆，不给嫁妆，你以后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话多，我花出去的钱我要收回来，我有错吗?哪见过一点东西不陪送的，真的气死我了。

又进来了一个女的，和婆婆长的很像，不用说，这就是春花的小姑子了，叫黄花，年纪还比春花要大一些，嘴里吃着瓜子，一摇一摆的过来了。也不拿正眼看春花，把个嘴撇得像什么一样，看着春花，狠狠的呸了一口。穷鬼，什么都没有，你看人家娶媳妇，家里都堆的满满的东西，咱家娶个媳妇可好，就一个人来了，也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爹拿着俺家给的钱，不知道又去哪里浪去了！真是个败家的玩意。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女，娘，大嫂，你们等着看吧，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会把咱的家败光。娘，你可得守好家，不能让她当一分钱的家，回头她再把钱填补她那个穷娘家，把咱整个家搬过去，也填补不满啊！

正说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妇女走进了屋，看样子有四十岁左右，长的大眼睛双眼皮的，身高看样子少说也有一米七的样子。

婶子啊，你说多不巧，俺说兄弟结婚时俺回来给您家帮忙，怎么赶都赶不上，火车晚点了，这不，俺刚到家，就快点过来了，看看您家的新媳妇，听说，长的俊着呢！

婆婆忙换上一张笑脸，她三嫂子，你也不歇会，累了不，来，过来坐下。

三嫂子说不用不用，直接坐到春花的身边，仔细地看了春花。拍了下手，说，婶子，这儿媳妇让您家找着了，好的很，你看这小模样出落的多水灵，年纪还比你儿小那么多，这眉里眼里长的俊着呢！

他三嫂，俊有什么用，你看看，一根针都没陪送，就这身衣服穿着来的，明天都没有个换洗的衣服，你说愁人不？他大嫂和俺黄花身材和他都不一样，也没法把他们的衣服拿过来明天和她换上，明天怎么回门啊？现买都来不及了。

三嫂笑了，这个没事没事，我有办法。我这次去城里，给俺上学的闺女买了一套衣服，结果呢，俺闺女不要，说学校只让穿着校服，没办法，人家也不给退，俺又拿回来了，俺家闺女和新媳妇个头胖瘦的差不多，能穿上。还是新的来，动都没有动过。婶子，俺也不给您随礼了，那套衣服送给俺这新过门的兄弟媳妇了，你说中不？

婆婆一听收不到礼金，心里有点不高兴，可也没办法啊，自己家手头紧时，除了去她家借，还能去哪家借啊！

婆婆心里不高兴，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笑着说：你看你，那么远回来，你来了俺可高兴哩，说什么礼不礼的，你能来，俺高兴着呢！

那行，婶子，我这就回家拿去，一会就回来！

大儿媳妇和闺女都没有离开，一心想看着是什么好看的衣服。

三嫂子回来了，用个包袱包着，这三个女人都想看一看，三嫂把她们都推出去，说让新媳妇换上看合适不！

三嫂关上门，从里面插上，打开包袱，，拿出一件白底小红花的衬衣还有一条黑色裤子，都是新的。

来，俺转过身去，你换上！

春花换好衣服，三嫂子，俺换好了！

呀，他二婶啊，这衣服咋就像给你量着做的一样，怎么就这么合身啊？穿上真是好看，不肥不瘦的！说完打开门，让他们娘仨个过来看。婆婆看了看点了点头说中。大儿媳妇看了眼里冒火，恨不得这身衣服到她身上才好，小姑子拉着娘的手说她也想要！婆婆心里正有火没地方发呢，你看你那个样子，你给你二嫂能比吗？人家有个也有模样，你看看你，就整天知道吃，给你们俩买的新衣服还少吗，不能看见人家有个新衣服，你二嫂是没有，你们跟着要什么要。你看你大嫂，眼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过麦前不是刚给你们买过了吗？怎么还要？

唉，我说他大嫂子还有小黄花，这件衣服给他二嫂的，哪个也别打歪主意。平时你娘可没少给你俩做新衣服，可别不懂事了，给你家二嫂子争，人家是真没有，你不能让她没个换洗的吧？来，你们一个人拿一套干净衣服送给新媳妇，快点的！

一说要衣服，俩个人跑的没影了！婆婆叹了口气，这俩个玩意，都是那好吃懒做的主，都要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咱庄稼人，哪有那么多钱啊。说完，叹着气走了！

他二嫂子，你过来，我这个包袱里还有几件不新也不旧的衣服，是我从我小姑子家里拿来的，她家是城里的，这衣服都没穿烂，就是样式上跟不上新的了，你别嫌，拿去穿上，早晚也有个换洗的，先挡过去热天，到了冬天，我自有安排，我在，不会冻着你的。

春花听了，感动的流出了眼泪。

不哭不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许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