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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闹翻天

到了家里，正是做中午饭的时候，婆婆正在和一盆玉米面，准备蒸黄窝头。春花把买来的东西交给黄二，进厨房帮婆婆做饭。

娘，我来蒸吧，您去烧火就好了！

婆婆也不客气，洗了把手，坐在灶台前烧火。

去镇上买的啥？婆婆一边烧火，一边问春花。

当家的，你把咱买的东西拿过来，让娘看看！

黄二还没进屋呢，忙把东西拿进了厨房，让娘看看。

蚊帐一个，条绒布一块，香胰子一块，一人一个背人心，还有缸子牙刷和牙膏。娘一件一件的看过，又递给了黄二，撇了撇嘴角，还讲究哩，还刷牙！

春花没有吭气，就当没有听见，什么年代了，还不让刷牙吗？

哥，到镇上买的什么好东西？不等黄二回答，一把抢了过来。

不行，这个蚊帐我要了，二哥，你用我的那个旧的吧，洗洗一样用！

香胰子真好闻，也给我吧！我正好少一个背心呢，这个我也要了，刷牙的这一套我也要了！

黄花，你太过份了吧，爹让我们去买的东西，你都要了，我们要什么？黄二把黄花的手狠狠的打了一下，夺回了东西。

哪知黄花不依不饶，拉住东西就是不放手。春花愣在那里，怎么会这样呢，这是什么人呢？

老二啊，给她吧，她小，你们当哥嫂的让着她点。

黄二不依了，她多大了，二十岁了，你以为她还小吗？你平时偷偷地给她买多少好东西我不管，但今天的东西我还就是一个都不给她。

我就是要，我今天就是要。黄花赖上了。

你要是吧？那好，今天，咱就换，一个是住的屋子，一个是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我今天给你换了，所有东西都不要拿出来好不好？

黄花一听黄二这样说不愿意了，那不行，我今天就要你买的这些东西。黄二一把把黄花扒拉开，二话不说走到黄花的屋里。打开柜子，把她的东西一件件的扔到院子里。

我的毛衣，我的棉袄，不要扔好不好？黄花一看东西全扔出来了，急眼了。

黄二哪听那么多的解释，把黄花屋里的东西全扔了出来。嫂子也抱着孩子出来看热闹，越看脸越难看，黄花的好衣服太多了，自己才几件，这婆婆也太偏心了！嫂子拿起一件毛衣拿到婆婆跟前，往婆婆脸上一甩，娘，这件毛衣得几十块钱吧，你要么一碗水端平，要么就不要买，您闺女是闺女，儿媳妇就什么都不是了，是吧？哟，这秋衣还是新的呢，我怎么就没有呢，这棉袄也是里外三层新的吧？俺去年说要做个新的，你可是死活不肯啊，行了，不用说了，现在有老二家了，到冬天俺俩也要一个人一件，还得加个褂子，要是不依啊，哪个也过不消停。做人也不能太偏心了。有你这样做婆婆的吗?要不要我让邻居们都过来看看，这日子是怎么过穷的，是您娘俩败光的家业。大媳妇越说越生气。指着婆婆说个不停，婆婆两眼盯着黄花，你这个笨种，你让我出洋相，我恨不得打死你，让你爹知道了，我就没活路了。

山东地斜，说哪个哪个到。公公从外面回来了，看一家子人家在院子里，大媳妇在指天指地的说什么。老汉也没吭声，站在远处听他们吵。

早上爹说分家俺心里还有点不高兴，今天看你娘俩这个样子，分吧，早天分好，败家的玩意，一天天嘴上吃的，身上穿着，柜子里藏着，快点分吧，俺是一天也不跟您过了，俺三口人，要三口人的地，不要账，就这样分吧！过不成了！

春花把黄二拉出来，正想往外走，远远的看看了公公，刚想说话，公公示意不让说。

春花明白，拉起黄二去了厨房，让黄二烧火，接着做饭，让他们闹去吧！

你看到了吧，俺妹妹有多少东西，比人家城里人的东西都多，各样的衣服，有的你都没有见过，不怪大嫂跟她闹，太过份了。

你也是的，翻她的柜子做什么。春花边做窝头，边说黄二。

他不能见点东西，只要是她看上了，我们都得无条件的让给他，这也太过份了。去年咱爹给我扯了一块面料，说要给我做裤子，结果，她偷偷的拿去做成自己的了。是娘不知道吗，娘是护犊子。

你东西这么多，说不准屋里还有钱，不行，我得看看屋里还有什么没有，不要整天把我们当傻子对待。说完，把孩子往老婆子怀里一塞。走到黄花的屋里见什么都抖一下，看看有没有藏钱，被子扔地上了，床单子也地上。也没什么啊，就床上一个枕头了，打开看看。一看大嫂要拿枕头，黄花急了。和大嫂子去抢，大嫂心里明白了，这里面准有不能见人的东西，枕头的开口是缝上的，这难不住大嫂，两个手狠狠的一扯，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包烂棉花，大嫂用脚踢了一下，里出出来了一个手绢包，黄花急了，上去就要抢，大嫂一脚踩住，随手把黄花推到一边去，赶快走到了门外，顺手把门环别上，不让黄花出来。

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拿过来，我看看是什么？公公走过来，把手绢拿了过去。

叫上老二家两口子，都到堂屋里来！公公背着手，拿着东西进了堂屋。

老二，还有你媳妇，爹叫你们呢，快过来。大嫂一边招呼春花和黄二，忙不迭的进了屋。

人都到了，公公看了看众人，只看到婆婆两条腿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公公心里有了数，冷笑一声！

大家都盯着那个手娟，盼着爹把它打开。公公解开手绢，一层层把它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巻结实的票子，全是十块钱一张的。

点点有多少？大嫂是等不及了。

公公慢慢的点，点到十张就放一摞，不多不少，整整六百块。

老二，把黄花带过来！公公面无表情，也不大声说话，显得还是那么从容。

黄花知道出事了，死活不肯出来。黄二一把把她拦腰抱住，连拖带拽的把黄花给拉了过来。

黄花不敢看爹，低下头也不言语了。

黄花，你给我说说，哪来那么多钱？

这……黄花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干活挣的？

黄花摇了摇头。

你娘给的？

黄花看了看娘，又摇了摇头。

那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黄花不敢说，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不是在外头有野汉子，做那不要脸的事了，人家给的？

公公说这话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

黄花还是摇头。

说，这钱到底哪来的？公公一拍桌子，吓的小侄儿哇的哭了起来。

春花感觉这个时候看这没意思，示意大嫂把孩子抱给她，春花接过孩子，去院子里了。

老大，你去拿个棍子来，她要是说不明白，我今天打死她，打不死她，我也要打残废她。

老大不愿意去，大嫂拿胳膊一碰他。还不快去，爹说的话听到没有！老大无奈出去寻找棍子去了。

爹，你不要打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黄花扑通跪到地上，哇的哭了起来。

说，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自己藏起来。

这是俺卖了家里的粮食换的钱？

你这六百块钱，可是卖了不少粮食啊？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几年了！黄花哭的不成样子了。

是不是你娘允许的？

俺娘也没说允许，也没说反对的事！

是不是我们下地的时候卖的？

黄花点点头。

小黄花，你不学好，又懒又吃嘴，这些我都当看不见，想着你也不小了，在娘家还能吃几年，走到婆婆家以后受拿捏，吃就吃点吧，哪想到，你还学会偷家里的粮食卖了换钱还私自藏起来。你知道不，我借个钱有多难，我恨不得给人家跪下，还得看人家的脸色，人家还很不高兴的把钱丢到我手里。不当家，不做主，你不知道难。你偷着卖家里的粮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你这个好吃的娘，带出你这样的闺女，我是信了。从今后，天天跟着下地，让你娘在家带孩子做饭，我看你在作什么幺蛾子。

这样就完了？大嫂有些不乐意。

他大嫂，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人要大量一点。来到咱这个穷家，也着实让你委屈了，给你这五十块钱，到镇上扯块布做件衣服，你们两口子做身衣服吧！老二，你也是一样的，你媳妇也没有衣服，你到时候也给她做件，你也做件，出门在外，人家看不到你有多少钱，有个衣服看着体面。

老汉叹了一口气，这事到这里就了了，哪个都不要说出去，丢人啊。都说是家贼难防，还真是这回事，从今后，洗锅洗碗的活，你们俩个媳妇不用干了，让黄花一个人干。就当做给她的一个惩罚吧，做饭的事，你们也不用做了，让你娘一个人做，我让你当睁眼瞎，明明做的不对的事，也不加阻拦，让她一步步的走错。还有，早点给她找个婆家，把她嫁出去，让她祸害别人家去吧！说完，老汉站起了身，对黄老婆子说，你，还有你闺女，今天一天不准吃饭，现在，马上把钱全都交出来，这个家不能再让你当了，我能让你活活气死。黄老婆子去了里屋，一会就出来了，把一个小布袋交到老汉手里。拉起哭哭啼啼的黄花去了她房间。

大嫂拿过钱，细细的点了好几遍，小心的放到裤子口袋里。跑到院子里，把孩子从春花手里接过来。老二家的，你知道不，那个死妮子藏了六百块钱，趁俺不在家，把粮食卖了，卖了好几年了，怪不得，俺年年看着粮食打的不少，怎么就不够吃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家里还出个家贼了！

大嫂，别说了，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外边的听到了也不好看。黄二伸手把小侄子抱过来，让她们俩个把饭盛出来，不早了，要吃饭了！

妯娌俩忙忙洗了手，一个端饭，一个端菜，几个人坐在那时吃饭，没有一个说话的。不时小孩子哼哼几声。

黄花和娘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坐在床上不说话。娘狠狠的用眼看看黄花，一肚子都是气。

你这个死妮子，你看你办的是什么事，到时候你哥你嫂子会怎么看你，特别是你大嫂，那嘴到处说你，你以后怎么找个婆家。你嘴馋也罢，人懒也罢，这都好说，你怎么想起卖东西的心呢！想挣钱也行啊，你看人家小梅，去砖窑上干活去，一天也三两块钱呢！你看看吧，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你这样，说出去都能丢死人，我也看了，你要找，以后找的远远的，人家不知道你的事最好，不然的话，你在你婆家难做人！

到了晚上，春花还是把婆婆和黄花的饭做了出来，这刚结婚，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做好了饭，春花让黄二去叫他们吃饭。黄二不乐意，不愿去招惹他们。公公也不说让，也不说不让。最后，还是老大把他们俩个叫了出来。两个人拉着个脸，好像哪个都欠他们几百块钱没还一样！春花正在厨房里盛汤呢，看到婆婆和黄花过来了，一人一碗端给他们，哪想到，她们母女二人接过汤碗，一使眼色，把两碗热汤往春花身上泼去。

啊，春花一声惨叫，跑出了厨房门，二话不说，解下衣服。一家人看的真真切切，春花的身上先是变红，一会就起了水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黄二急着问，也不敢碰春花。大嫂忙把孩子递给自己男人。站在春花旁边，急的说不出话来。

是娘和黄花往俺身上泼的。春花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的哭了。

不是我泼的，是她自己笨，自己倒自己身上的！黄花横的很。

也不是我泼的，是她自己故意倒自己身上的。婆婆也倒拉一耙。

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样的瞎话能骗的过哪个人！

公公二话不说，站起身，从身后操起一根胳膊粗的棍子，狠狠的往黄花的身上打去。黄花没有思想准备，给打的趴在地上，啃了一口土。婆婆一看事不好，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

你二嫂这是过门第二天，你眼里就容不下她，给他下绊子，使坏心。她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个狠心的东西，人家也是爹娘养的，人家也是肉长的，你下这样的黑手，你还有良心吗？

老汉拿起棍子，指着众人，我给你们说了，自从老二的爹要了咱二千多块钱以后，你们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今天给你们把话说下，进了咱家门，就是咱家人，哪个敢互相下绊子，黄花就是个榜样。

春花身上的水泡一个一个的都起来了，还好，没有伤到脸上。

老二，扶你媳妇进屋，然后到卫生室里要点药去，回来上上药，好好歇着，不要让他干活了。

黄二扶着春花，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水泡，春花大叫一声，疼……

春花，春花，春花，你怎么了？

春生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大声喊着春花的名字。

春燕醒来，正要从窗户这儿叫哥起床去城里呢！正好听到了哥叫春花的声音。

哥，你是不是做梦了？

没事，没事，这就起来了！春生应着春燕，忙着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