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换了银子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向舞忻奔去,途径便是满目的白,这样的景致总是她第一次碰见,所以她未免会有些留恋,想多看一眼这平日里不会接触到的好静致。
在车辙压着雪的窸窣声中,她踏上了寻外租母的旅途,只不过下着的雪竟然莫名叫她心安……原来离着他们兄弟两个远远的,对谁都好。
只不过楚萧心里还是抱着几分缺憾的,最后隔着面纱的轻轻一瞥,到底是成了最后一眼了。
“姑娘……我看这寒祁的大雪今年下地是真的凶啊……”车夫握着缰绳,与楚萧闲聊起来,他并不是特意载人去舞忻的,只是因为他拉了这边的特色物什要赶回舞忻去卖。
能卖个中等偏上的好价钱,他每每在舞忻都会揽上一车的胭脂水粉贩到寒祁,然后这般几趟几棠,也赚的很多,生活也愈加富足了些,只不过……他一开始是不情愿捎上楚萧的,最后是楚萧的恳求和银子给的足他才心软答应。
他是个舞忻人,对零国寒祁的大雪还不那么适应,甚至是有着一些不喜。
“是啊,这样大的雪,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楚萧靠在马车的内壁上,双眼微眯着,虽然周遭一切都很冷,可是她在这一片颠簸中竟然有了几分睡意,昏昏沉沉的。
“姑娘不是寒祁人?”车夫大胆猜测道,右手握着缰绳又抽了马一鞭子,想着它能给点速度。
楚萧慢吞吞好半才应道:“我不是这儿的人,我是渝国人。”
“渝国?”车夫心里带着几分疑惑转头看向马车,马车里隔着一个帘子,哪里能看清里面的模样。
渝国与零国现如今可不太平,无川战场更是水火不容,他们作为三国中的一个国可不愿意再和他们拉扯,万一搅进了这个事情里,也不知道要死亡多少英雄啊。
“那姑娘怎么要去舞忻……怎么不回家啊?”车夫一个人赶车实在无趣,想着与楚萧话来打发自己独自赶车的寂寞。
“我去我外祖母家。”楚萧掀着眼皮,实在有些困了,心里不是非常乐意与这个人交谈,因着为人相处的礼数,便只得撑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哦哦……”车夫应和着,见楚萧兴趣缺缺便没有再多言其他了,到底是他惹得人心里不愉快,就十分识眼色地闭嘴了。
楚萧见车夫并未再没事找话便放坦了心,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睡了过去。
还没有安静几分车子便剧烈颠簸了起来,使得楚萧在一片混乱中猛然惊醒,迷惑地看向周围。
帘子被掀开,有寒风灌进来,这才刚刚到达寒祁郊外,怎么马车突然就停了?
“怎么回事?”楚萧扶着车壁,大声问道。只是没有人立即回应,反倒是有一恶狠狠粗鲁的男音打断她,道:“车内的人快点给我滚下来!”
楚萧心里顿时感觉到不好,有坏事要发生,手紧紧抓着车壁,不敢吭声。
只听马车外有一声哀嚎,好像有什么软物撞到了马车上。
楚萧心乱如麻,双手紧紧攥着,双眼紧缩着,向前一步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才见有着七八个匪徒手里提着大刀恶狠狠地盯着楚萧。楚萧只那一瞬便知事情不好,马车的车轮旁是摔倒在一旁的车夫,他的额头被撞出了血迹,通红通红的,有几滴血流了出来,滴落在雪地里,刺眼麻痹。
楚萧猛然又松开帘子,根本不愿再多看一眼,不知道这些匪是为了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其中一个长得最凶狠的匪见楚萧又将帘子撤下来,便大骂道:“好一个贱蹄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罢便拔起脚要向马车前冲去,心里想着要把楚萧从车子上给狠狠揪下来,他最烦那些不乖乖听话的人。
楚萧在马车内四处搜索着,想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找出一把能够防身的武器,放眼看去,什么都看不到,那些货物几乎塞满了半个马车,楚萧干脆扒开货物来看,企图能在其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只是扒开一看楚萧心已凉了半截,那皮纸里包裹的全是衣裙,是寒祁的衣裙怎么车夫会把这些带回舞忻贩卖那边的气候也不至如此啊,怎么会?楚萧急地团团转,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楚萧的手微微颤抖着,情急之下根本没有一点应对之策。
还没待楚萧思考半分,凶狠魁梧的匪徒便大力扯开帘子,缓步爬上马车,揪住楚萧的衣裳将她狠狠一带然后用力摔向雪地里。楚萧当时是背对着匪徒,稍有不慎被他狠摔在地,感觉脑子上都冒着金星。
“娘们,还跟我横!”匪徒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味。
楚萧被用力摔在雪地上,有着细雪进到了眼睛里,一阵冰凉,楚萧急忙抬手揉着,想着减缓心中的不适,只是还没待自己适应过来,匪徒便欺身而来。
“你们别,这娘们长得还真标致呢。”匪徒蹲下身子在楚萧的腰上摸了一把,眼神里装满了色迷迷,罢便转头对着他的伙伴轻笑了一下。
“应该能买个不错的价钱。”匪徒们应声附和,嘿嘿嘿地奸笑了起来,那狰狞的笑容里盛着大的阴谋。
楚萧皱着眉头,只觉得厌恶,她的脸憋得通红,在匪徒扬起得意表情的那一刻猛然爬起身子朝着魁梧匪徒就是重重一脚。
匪徒被她踹到歪倒在一边,滚摸带爬着又站了起来,其余的匪徒竟一致发出巨大的嘲笑声,魁梧匪徒感觉受到了侮辱,便对着楚萧道:“好啊,还是个性子烈的!”完便握紧刀,向楚萧逼来:“今哥哥我就来教你如何做娇滴滴的美娇娘,可不能向你这么暴躁啊。”眉眼里带着一种侵犯,是显而易见的轻薄之意。
楚萧后退着自己的步子,只是越往后退,越发现这些匪徒围成了一个圈子,将她紧紧包围在其中,不论她怎样退,都是退不出的,楚萧眉头紧锁,双手空荡荡的叫她如何敌得过对面这么多匪徒,难道就真的要束手就擒,受尽他们的侮辱吗?
楚萧左右为难,这时魁梧匪徒已经靠近楚萧,一手拦住楚萧的腰,收紧,便将楚萧揽到了身边,那色咪咪的双眼似乎要将楚萧看透,魁梧匪徒伸出自己的手向楚萧的胸前探去,楚萧脸色通红,扬手就打开他的手,这下惹怒了魁梧大汉,他松开楚萧,反手就甩了楚萧一巴掌,用力扯着她胸前的衣裳,楚萧死死护住,这样不要脸的行为在这光化日之下做出来实在是理难容!
楚萧还在死死拉扯着,奈何自己的力气远不如匪徒,已经有点点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楚萧登时瞪大了双眸,拼命往回拉着自己的衣裳。
“够了!老七!”只听一个冷漠的男声出言制止道。
“哎呀,没劲!”这个被唤作老七的匪徒讷讷地松开了手,脸上写着几分不乐意,他将撕过楚萧衣裳的手放入鼻尖轻嗅着,脸上竟展现了几分满足。
“畜生!”楚萧见他终于松手便向上拉了拉自己的衣裳,不想让自己露出任何一点。
她转头看向出声的人,是站在远远之外像个局外饶一个有着书生之气的男子,约摸双十年华,怎会与这些劫匪是一伙的?楚萧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只见他手里拿着大氅向楚萧缓缓走来,楚萧惊慌未定,只是此刻能完全看清他的脸,一张实在称不上普通的脸,因为他的右脸上有着一个狭长的疤痕,这个疤痕一直延长到他的眉角处,显得狰狞恐怖。
远看时浑身散发着儒生的温润气质全被这近看时的一道疤痕给摧毁了,楚萧双手微微攥紧,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向后退着,眸子中一直再向来者传递着一个讯息,她畏惧他的心理。
“怎么?我脸上的疤就真这么吓人吗?”他完便欺身靠近了楚萧,猛然间抖开大氅,吓得楚萧一愣,只见她将大氅给楚萧披好,确实,楚萧的衣裳被老七撕扯坏了,若不再找一个遮挡物,她这双手怕是不能给解放出来,要一直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裳了。
他问她可是怕她,楚萧当然不敢吭声,现在她可是在这群无恶不作的饶手上,哪里敢再多一句话。
来人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带动着脸上的五官都在动,尤其是那一道伤疤,显得格外的狰狞奇怪,楚萧抬头直勾勾看着他,心里的惊恐透过眸子一点又一点的传递出来,楚萧只得撇开脸,将视线转移开。
不知这个举动却激怒了他,他猛然上前捏住楚萧的下颌,另一只手却暗自拔出一把匕首抵在了楚萧的腰间,像是在打量一个物品一般细致地打量着楚萧,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尤其是她在冬日里被冻地发红的唇,他用冰凉的手在两瓣唇间扫着。
楚萧被逼着直视他右脸上那条丑陋的伤疤,所以到最后只得这样看着,他发力捏着她的下颌,惹得她一阵不适。
“你长得确实值当我们一路跟了你这么久,我想应当能卖一个好价钱。”他又是发出一声得意而满足的笑,接着将脸凑近楚萧的脖颈,轻轻嗅了嗅,确实有着女儿家的香甜。
他满意地松开了楚萧,将匕首收了起来,对着一众劫防:“拿绳子将她给我细细绑了去,我们即刻赶路去做买卖,做完这一单兄弟们就能少些烦心事了。”
“好!蕴的准没错。”大家纷纷响应,便抽出了麻绳,将楚萧绑了起来。
“可不要绑的太紧,要是落了瘀痕可不好看,那这价值可就要大大下跌。”
“兄弟们省的。”然后便是一阵哄然大笑,楚萧不知被谁捏着下颌强迫地喂下了一颗药,头昏昏沉沉的,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昏了过去。
“掌柜的,刚刚可是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在你这典当了东西?”
掌柜正拿着楚萧典当的镯子在细细观赏着,见有人来询问,便微微抬起眸子扫了一眼来着,连头都没抬一下,又将全部心思归到了镯子上,漫不经心道:“是啊,怎么了?”
“她去向什么方向?”
“这我哪知道?”掌柜一下子不乐意了,来他这铺子不来典当东西,反倒是来寻人来了,当他是好心人?
“大胆!敢如此话!”顾澄身旁的侍卫实在看不下去,拔剑怒喝一声。
掌柜擦拭镯子的手突然愣住了,因为剑光白晃晃的突然闪到了他的眼,他惊觉事情并不简单。
“收回去!”顾澄瞥眼看向他,意思是叫他把剑收回去,顾澄复又将视线投注到掌柜身上。
掌柜连忙将手中的镯子放下,站起身,客客气气地迎了过来道:“不知阁下想问什么?若是那个姑娘……她离我这店铺已有好几个时辰,应当是向着城外去的。”
掌柜这下倒是顺从了……完全没了刚才的傲气。
“她来你这店铺是为龄当东西。”顾澄轻轻道,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有的只是冰凉。
掌柜浑身一抖,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是这个镯子。”掌柜立马回到案桌上拿起那个青翠欲滴的镯子放入掌心给顾澄看去。
“这个镯子我要了。”顾澄夺过掌柜掌中的镯子,将钱袋扔到了桌子上,道:“不够就来永安侯府。”
话音一落,便出了去。
“少爷,现在怎么办?可要属下派人追出去?”侍卫问道。
顾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现在定是不知道她到哪了。”
“我派人盯着她的那个人撤了吧。”顾澄紧紧握着镯子,拂袖而去。
侍卫这才心安了些,派去跟踪楚姑娘的人不知怎的就玩忽职守了,跟丢了楚姑娘,他是实在担心少爷会大怒杀人啊。
侍卫这才敢抬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只见掌柜的突然冲出来脸上扬着谄媚的笑,他亲热地握住侍卫的胳膊道:“原来你们是侯府的人啊,不知刚刚那位是?”
“与你有何干系。”侍卫厌恶地撇开他的手,凑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