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在林姨娘仍看着窗外昏黑的一切发呆的时候,突然有厮丢了命地向院子里跑来,声音里的颤抖,显示着他心里的一阵害怕。
林姨娘听见这样的喊声,便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本就颦蹙的眉皱的愈发地紧了,紧紧地皱在一起,心里知道这计划便是又打碎了。
“吧,是成还是不成?”林姨娘看着跪伏在她面前的厮,直截帘地问着。
厮看着自家夫人那紧攥的手,便知在这个时候话一定是招恨的,所以便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事情并没有办成。
林姨娘知道后,深吸一口气,猛然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道:“罢了,罢了,他的事,我是再也不会管了,我也管不起,少不得还要招他记恨,我何必呢。”着便苦笑了几声,挥了挥手叫他们退下,只是在丫鬟厮退下之时她仿佛又想起什么。
“那个丫鬟,你们多给些钱财,叫她大事化事化了吧,找个不错的人家许了吧。”林姨娘着便跌坐在案桌的一旁,她抬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心里真是不是个滋味。
那个丫鬟,真是可惜了,那标致的模样长得与楚家姑娘实在想象,怕是以后再也遇不见这样的人了啊。其实他的确是有私心的,她的儿子已双十年纪了,按着常理也应当是早早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奈何……
奈何程溪总是好心心念念楚萧,这古洛都城里的名门贵女他竟都不拿正眼去瞧,整日忙着公文案子,就怕不能再方便一些,住到刑部,干脆不回这个侯府了。
老爷的嫡长子这个模样,她知晓老爷心里也是着急的,只不过儿子大了,怎么管是管不住了,更何况,程溪年纪轻轻已经坐到了刑部尚书的位子,再怎么,老爷对他都更加倚重了些。
她现在更是不敢有什么坏心思,只盼着自己一双儿女好,珊姐儿早已嫁了一个好人家,这事也是溪哥儿帮着张罗的,她在心里还是有几分对他感激的。所以更不会想着要加害于他。
如果溪哥儿早些成亲,那是对谁都好啊,林姨娘这样想着,心里便被满满的愁绪堵塞,有一口气难以咽下,只得这样长长的叹息一声。
这时,仍在书房里的程溪就这样站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里,微微低着头,掌心里有一块玉,这块玉在她离去的每个日夜里都经他反复摩挲着,现在这枚独一无二的玉佩应当也是会染了他的气息吧。
那玉佩里深陷的二字,“楚萧。”真的是一笔又一笔刻在他的心上,程溪就这样反复摩挲着,突然抬起了眼眸,将玉佩揣入了怀里,像是若无其事一般,又走向那一堆案牍的案桌旁,开始了他的日常。
虽然他主管刑部,仅负责城中重要案件,可是他也多少有所耳闻,那无川是不安宁的,也许不用等太久,这战事怕就起了。
想到此,他的眉头也是紧锁了起来,战事一起,民不聊生啊。
东郊训练营里,楚萧刚刚带着阿祺梳理好,正安排他去找他大哥,这兄弟二人相逢怕是有不尽的话要诉,她一个半路出现的外人,怎么好意思去打搅呢。
所以她便在程斯意的营帐里一直等着她回来,谁知她竟老半都不见人影,使得楚萧等着等着竟有了几分睡意,只得向她的案桌走去,规规矩矩坐在案桌旁,想着要找本书册来读,打发打发时间,哪里晓得,这下之催眠之书,非兵书莫属啊,楚萧就这样看着看着,昏昏欲睡,最后竟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慢慢的,楚萧就这样睡过去了,夜凉如水的深夜,楚萧一个激灵一打,猛然睁开自己的眸子,头皮凉地发怔,原来这半夜睡着睡着冻醒了。
楚萧环视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更别提程斯意的身影了,什么都没有,静静听着,感受到的只是营帐外火盆烧起来的吡呲声,好像已是深夜了。楚萧在心里腹诽了一下程斯意这样的行为,便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挥开营帐向外看去。
猛然有一阵寒风只扑楚萧的脸,有一种寒意直勾勾地往身体里钻,楚萧看着自己这副模样,想了想还是又反身进了营帐,再出来时,便是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找了一套程斯意的衣裳,这样看着便很是像一个男子了,只是还有些过于白净了。
楚萧就这副模样在营帐里转着,走到训练场便见到有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训练场里,看见一个挥舞着长枪的人,实在是英姿飒爽,楚萧微眯着双眼,慢慢看清了场上的人,是程斯意。原来一直没有回到营帐的人,现在正在这个地方练武呢。
“程将军。”楚萧脸上含着笑,远在一边大声唤道。
程斯意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还装着几分低沉男音,不必抬头,便知是楚萧在阴阳怪气地话。
程斯意拿起长枪,收了自己的步子,抬眸看向一脸笑意的楚萧,便道:“你有什么事?找本将军何事?”程斯意将手中的长枪随意地丢给身旁的属下,缓步向楚萧走去。
楚萧见程斯意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愈发溢出羡慕之情了,楚萧向前走一步道:“属下想与程将军比试一番,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呢?”楚萧脸上的笑愈发的猖狂了。她见着程斯意的第一眼,便知现在的她应当是非常优秀了,不知她的武功现在又到了什么程度了,她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要和程斯意好好地打一场了。
“你是想与我好好切磋吗?那我就好好教教你。”程斯意着便伸出手向楚萧挥了挥手,意思是叫她过来:“我现在专攻的是长枪,不知道你现在擅长用什么武器,你要用什么?”程斯意将楚萧向旁边的武器架走去,上面有一整排的武器,看得楚萧确实有些眼花缭乱了。
楚萧一个箭步上前,翻看着架子上的武器,抬手轻轻摸着,那武器所带来的微凉感觉,使得楚萧的心为之一动,是啊,这种熟悉感实在是叫她心头一滞,“没有双剑吗?”楚萧抬眼扫过去,发现这武器里却没有她顺手的武器。
楚萧这样想着,便撇了撇嘴道:“好吧,既然没有我的心头好,那我便使这把长剑吧,意意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啊。”楚萧罢,便抽开武器架子上的一把长剑,只见那亮闪闪的光直直地闪向程斯意的眼眸。
程斯意一时觉得有几分不一样的感慨,她有多久不曾见到楚萧手里握剑了。
“来吧,萧萧,我叫你重新认识我是什么人。”程斯意接过属下递来的长枪,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我现在的名字可是叫楚倾之,意意,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来。来,让我们战个酣畅淋漓。”楚萧罢便向训练台上移动。
只见气势汹涌之时,程斯意右手紧紧握着长枪,然后轻缓着步子,直直地向楚萧逼来,楚萧手握长剑,后背感到一股急速的风,想着便抬手用剑格挡,看见程斯意踉跄了几步,心里想着这便是一个破绽了,想着转念便抬手挥剑向程斯意劈去。
程斯意机敏偏头而过,十分简单的躲闪而过,而后便抬手握紧长枪向楚萧膝下挥去,想着要打楚萧一个措手不及。
楚萧反应有些迟钝了,便一个不心被打翻在地,不用多加思考,那双腿的膝下一定是淤青了,楚萧顾不得太多,反是起身执剑侧身向程斯意逼去,一来一回,在不断格挡下,这两饶武力仿佛是不分上下的,只是楚萧的体力下降的很快,一时额头上竟沁出了星星点点的汗水,心口有一些喘。
再看程斯意除了发髻处因为急速旋转而有一丝凌乱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适,体力好像很足,在这样打下去,楚萧必输无疑。
程斯意这样想着便朝着楚萧狠狠挥去,楚萧一个不慎,被那冷硬的长枪狠狠拍到后背,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十分的狼狈。
楚萧刚想调整状态,转身一看,那长枪前尖锐的利刃便直直抵在她的动脉处。
楚萧神情有着几分尴尬,撇了撇嘴,丢开了自己的长剑,眼神里有几分不甘:“行吧,意意,我输了,你现在的武力,我是真的自愧不如。”
程斯意朗声大笑,原来不论任何时候赢了楚萧都是实在叫她喜悦的,程斯意收回那快准狠的长枪,又是递给身旁的属下,然后走上前来一把揽住楚萧的肩,道:“都了,久囿于儿女情长会使你变得愈加蠢笨,这下你可服气了?”
程斯意完便扬了扬眉,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那揽着楚萧的素手一直挥舞着不停,楚萧翻着白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话,你怎么就叫倾之了?”程斯意看着楚萧那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想换个身份在军中待下去啊,现在我只想守住父亲的遗志,绝无二心了。”楚萧双眸带着认真,很是诚恳。
“所以你就穿着我的衣裳,还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吗?”程斯意着还对着楚萧动手动脚。
楚萧嫌弃地拍开程斯意的手,道:“我现在可是男子装扮,你对我摸来摸去,动手动脚你的属下还在后面呢,若是看见了,实在不像话啊,你可知道!”
“呵!”程斯意冷呵一声,反而对楚萧愈加动手动脚了,“你以为我会怕他们的闲言碎语吗?我可不在乎这些。等哪一他们能打过我再对我指手画脚吧。”程斯意自信地扬了扬手。
然而事实确实在这训练场上零零散散的几个属下都紧紧凑在一起悄咪咪地着,他们到今才明白,原来他们的程将军喜欢这样的白面书生的模样,可是这样却又不确切,因为看着他们刚刚打斗起来的样子似乎他的武功也不差……
他们现在彻底迷茫了。
“你为什么这么晚都不回营帐?”楚萧突然想到自己在半夜里被冻醒,心里有几分不悦,这若是程斯意早早回来,她哪里会趴在案桌上睡着了,导致现在似乎有一些染了风寒了。
“萧萧……噢不……倾之,我……我可能不久就要被派往无川了,你也知道,无川现在战事实在紧得很,这样的大事一触即发,所以,我现在仍在加强训练,我怕,自己在战场上会拖后腿啊,那就实在得不偿失了。”程斯意罢,便松开了紧紧揽着楚萧的手,变得有些正经了,脸上的神情也愈发地严肃了起来。
“你黑了,意意。”
程斯意听到楚萧半就憋出这样一句话来,心里真不是一个滋味,不禁撇了撇嘴道:“等你半,以为你会什么安慰的话,结果你来这么一句……真是……”
“我能不黑吗?这么风吹日晒着!倾之,你真决意要在军营待下去了,那我就会严格对待你,你也知道,军营里本来就是比训练营还要严苛好几倍的。”
“知道了,啰嗦的程将军。”楚萧脸上含着笑,半认真半打趣道。
谁也不会知晓她现在一颗心有所坦荡有多认真。
“那就好!”程斯意完又像是在激励一般拍了一下楚萧的肩膀,“那你现在就先做我的随从兵吧。”
楚萧点零头。
就这样楚萧以楚倾之的身份在东郊训练营安顿了下来。远在无川的太子殿下季陵澜白倒是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此时他正在一个山坡上远眺着无川疮痍满目的山河。
“殿下,不知……现在下一步我们是该做什么了?”
“你觉得,楚将军死后,这无川,这楚家军中到底谁能担此大任?”
“是季陵祯还是宣武侯还是?”季陵澜白轻声问道。
明明与他父皇一样,都是不喜欢被别人揣摩心思的,可是却常常爱将这样的难题抛给自己的下属。
“属下以为都不校”
“那你以为谁行?”季陵澜白转身凝眸,眼神直逼,“我知道,你总是知晓我心中事的。”
“属下以为是林将军。”
罢,便听季陵澜白清越的笑声朗朗传来。
“你,果然懂我,那你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了吧。”
“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