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抬起头来，鼻头红红的，一双眼睛通红、已经微微肿起来。

萧敏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封锦腿上，被他抱在怀里，两人如此亲近，不禁羞赧且懊悔，垂首轻轻挣扎起来。

封锦岂会让她如愿，稍稍用力，便将她留在怀里。封锦对她说：“阿琦，你有没有想过，梦中的事情，也许和现实并不一样？也许，那就只是一个梦，或者比别的梦更加真实，更让人迷惑。但是，却只是一个梦，只是心有所感，在深夜做了一场悠长、悠长的梦。既不是预言，也不是现实。”

萧敏听着渐渐停下了挣扎，“不是，不是一个梦。我做了很多很多。从袁州回到京城以后，时常梦到。梦中的一切，异常地真切，仿佛真正经历过，刻骨，铭心。我感觉分成了两个自己，梦中的我，此刻的我，都是真的。”

封锦脸不禁贴上她的，轻轻地蹭着，说：“如此痛苦的梦境，我不会让你在现实中经历。我会对你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与你相伴。我知道，口说无凭。我起个誓。”

说着坐直身子，举起右手三指，严肃道：“我封锦在此发誓，对萧敏全心全意，绝无二心，一生祸福与共，如未被誓言，将被革取功名，永生不能入仕，永世受读书人唾弃。”

萧敏怔怔地仰望着他，他将读书人最看重的东西拿来发誓了。

封锦继续抱着她，说：“阿琦，梦里的那个傻瓜封锦，错过了你。我不会。你也许很奇怪，我为什么如此痴缠作这小儿女模样。对不对？”

萧敏点头。

封锦轻轻一笑，“以前不识情滋味，总笑他人太痴傻。认识你，我才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看到你，从心里就觉得开心。”

“看到你开心，即使不知道你为何开心，却忍不住同你一起高兴。看见你难过，忍不住想哄你开心起来，想将世间所有的好物放在你面前，哄你开颜。”

“想时时刻刻在和你在一起，牵着你的手，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想随时随地能看到你的笑颜；想你将心事分享给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所有事情。想与你亲密无间。”

“我无法接受与另外一个女人做这些事情，我只愿意跟你做，只想要你。”

封锦顿了顿，低头深深地望进萧敏的眼里：“我所想的未来，只有你，不论，酷暑、寒冬。”

萧敏被他眼里的火热烫得心头一悸，仿佛听见“轰”地一声，血气瞬间涌到脸上。

封锦微微笑弯了眼角，不禁低下头，唇往萧敏唇上印。

萧敏愣愣地看着封锦越来越靠近自己，屋里摇曳的烛火映在他眼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封锦见她双眼直直地望着自己，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终于抵达，她的唇冰冰凉凉的，丰润柔软，像夏日荷叶中的露珠，又像冬日枝头的雾凇，让人忍不住想收藏起来。

萧敏感受到封锦的唇意，有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轻轻柔柔，辗转在双唇之间，调皮的舌尖偶尔舔过唇瓣，让人浑身战栗。

萧敏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窒息了，双手忍不住推开封锦。

封锦轻抚着萧敏的背，认真舔了她一口，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放下盖着她眼睛的手，拉着她的手抵向自己的胸口，额头轻抵着她的，呼吸相缠。

萧敏闭着眼睛，双睫微颤，呼吸之间，仿佛还嗅到空气中醉人的气息，手下感受到他胸口不同寻常的剧烈跳动，脸悄悄染上了一层绯红。

一室静谧。

“阿琦...”封锦的声音染上了丝丝沙哑。

萧敏不应。

“阿琦...这个...你有梦到吗？”

萧敏微微摇头。

封锦低低一笑，继续道：“你看，这样的小事也没有对上呢。你梦里那些一地狼藉的事情，没有发生；事实上，我们之间可以像刚刚那么美好，对不对？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一件一件美好的小事加起来，填满了我们生活的空档，再也没有余地去安放那些悲伤和痛苦的事情了。你说对不对？”

见萧敏微蹙眉尖，似在思索，封锦又说：“我们的开始就与你梦中不一样了，对不对？连开端都不一样了，又怎会有一样的结局呢？”

“没有无缘无故的梦，也许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萧敏推开眼前封锦的脸，低声说道。

轮到封锦拧眉，“因缘际遇是有的，上辈子，这，实在太虚无缥缈了。我始终无法明白，那个傻瓜封锦为何弃你而另择她人。”

“不是弃我择她人，是想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萧敏纠正。

“我依旧不明白。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其他女人，再貌美如花，于我眼中，如红颜枯骨。”

萧敏看着封锦说得义正辞严，透过他，想起梦里的那个封锦。那个人，从来没在自己眼前作这般模样，那个人似乎总是隔着一层纱，看不透。

封锦又说：“阿琦，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不要那么早去给你我预设结局好不好？”

萧敏轻轻一笑，“你可知道，这世道对女子不公。男人若是三妻四妾，是尽享齐人之福；女人若是琵琶另抱，便是不忠不贞。你若情根深种，他日情意断绝，仍可娇妻美妾；我若这般，他日红颜未老恩先断，我却已经困所在这座宅子里，只能故步自封，连自求离去都难。”

封锦道：“怎地就说是我无情呢？就现在来看，我已经对你入迷。也许是我有意，而你已无情呢？”

萧敏说：“你看世间男子，能入仕经商，出入自由，看遍花花红尘，而女子多数囿于内宅，围绕着丈夫孩子，相夫教子。谁见的人多，谁的诱惑大？谁容易变心？”

封锦说：“这有何难？你不能入仕，我却可以带你出去，你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