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展翅金雁才让现在的太子坐卧不安。
因为,他知道。
当初白衣从秦陵盗出展翅金雁的时候,便是以假乱真。
至于真的在哪里,这才是关键。
所以,他不放心,就一定要得到。
或者毁灭!
说到这里,我一阵不寒而栗。
如果太子真的想通过何在找到我们,又为何只派出如此几个普通的衙役?
而不是一招制敌的高手。
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还有更大的阴谋?
我想着不由望了望何在,何在正闭目养神。
而这两天,白衣似乎又不知去了哪里。
等到我想起来时,她回来了。
带着一脸的疲惫和苍白,若然满面桃花,我还不觉奇怪。
但她每隔半个月就离开我一两天,而每次回来都是一般的无力的感觉。
这让我不得不疑惑,她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我知道,问她自也不会说的。
于是,我给她倒了杯水,什么也没有问。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何在精神好了许多,白衣也恢复如常。
我跟何在说,打算让他远离江湖,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但何在却哪里也不去,一定要跟着我继续着这盗墓的生涯。
我苦叹着说:“明知是死路,又何必执着如此?”
何在说:“知遇之恩!”
白衣听在耳里,暗暗叹息。
何在与我,我不谓之知遇之恩。
如今想来,倒像是害他徒然。
只是白衣,我们的相遇,让我充满着无奈和不安。
我害怕,让她贻误终生。
虽然她只是一只狐狸精幻化的女子,但也有为人的权力。
我觉得。
可是她却选择了我,与我一样的执着。
我叹了口气,只好带着他们又走上了我的盗墓生涯。
这一路行山过水,我依然不断的挖坟盗墓,依然秉承着师傅墓神的教导。
师傅墓神曾说,这钱财乃是广有之物,而非人之私有。
因此,盗墓所得的钱财,除了自需所用,其余的仍是分发给需要的穷人。
这年头,大部分穷人并不是懒惰,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资源,没有人脉。
任你多于劳碌,始终脱不了一个穷字。
我相信,我的赠予,会让他们有所改变。
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师傅墓神的最终含义。
他藏身牢狱三十载,已有着别人从不曾有的感悟!
只是这一路走来,我丝毫不以避违,反而多于张扬。
可奇怪的是,官府却好像视而不见,从不再来抓我们。
而更为奇怪的是,何在似乎一改常态,说的话也突然多了起来。
就是白衣也暗暗诧异,说:“比起往日,他可是爽朗多了!”
我笑了笑,并不多说。
只是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我以孤独无依,不由又想起了杜三娘。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可以找到她。
我只以为凭着我契而不舍的执着,或许可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苍天无眼,让我从前世到今生,历尽千辛万苦,最终一无所获。
所幸白衣以法力助我入梦,总算寻得杜三娘的踪迹。
可惜一幅画心,最终功亏一篑。
我想着心如刀割,眼泪不觉又流了下来。
这一次,该死的蛇妖又会将杜三娘藏在何处呢?
我忽然想起蛇妖临死前的一刹那,他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让我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白衣走了过来,说:“又想起了杜姐姐吗?”
我没有回答,无奈而哀伤的叹了口气。
白衣挨着我坐下,抬头望着寥落的天空,只见天空中两只夜鹰盘旋,并不时的发出两声鸣叫,
良久,白衣才说:“要不我再入梦一次,看能不能找到她?”
我摇了摇头,说:“只怕蛇妖已有警觉!”
既然有了第一次,相信以蛇妖的狡诈,就不会给我以第二次寻求的机会。
只是这一次,我将怎样才能找到杜三娘。
我没有任何可以寻求的方向感。
但正如白衣说的,如此盲目的寻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可我又能怎样?
这一日,何在忽然说:“我倒有个办法!”
我和白衣几乎同时问了出来:“什么办法?”
对于从来少语寡言的他,我倒好奇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听何在不慌不忙的说:“我曾经知道一个人,是先知先觉!”
我不觉心头一动。
据说这世间是有一类人,他们拥有洞察神明的能力。
谓之占卜师。
他们能知古今,预见未来,或许也能知道杜三娘的所在。
我忽然间充满了希望。
我不了解占卜师,但我相信他们的能力。
就如同我相信白衣一样,只是这些天来她却又让我疑都丛生。
这一次,她又出去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忽然找到了我。
他趁着左右无人,幽灵般闪了出来,轻轻的说:“天高地远!”
我陡然一惊。
我忽然想起前太子伏法前,爹曾见我一面。
他说过:“倘若有朝一日有人来找你,说出天高地远,你便回答三人行!”
我虽不明其义,但我知道这定然是接洽暗语。
只是我早已忘了这事儿。
我不觉抬头望着他。
这是一张轻风拂柳般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青春的色彩。
我并不认得他。
说起来天道行,除了爹以外,我最多就认得一个人。
那就是以一手摧心掌闻名江湖的“摧心不摧”方摧心。
于是,我回答了一句:“三人行!”
这人忽然行以大礼:“属下易兰殊,受宗主之命,前来拜见少主!”
我恍然大惊,侧身避开,说:“你错会了,我并非少主!”
易兰殊说:“宗主说过,只须他逝去之后,一旦太子捕杀盗墓者,当在九月鹰飞之时,命我前来相见少主,以奉上锦囊!”
锦囊呈上,一个颜字触目惊心。
我不觉问他:“你是天道行的?”
易兰殊说:“不是天道行,是三人行!”
我不觉一愣。
易兰殊并不解释。
但我很快明白过来,他定然是爹除了天道行之外的秘密人手。
而显然,除了易兰殊,肯定还有一位。
但我也没有问。
至于锦囊一事,我却不曾听爹说起。
我望着他,终于接过锦囊。
易兰殊正要告退,我忽然唤住他。
远远的,正瞧见白衣又是一脸苍白的蹒跚而回。
何在正在不远的河边喂马,见了她便迎了上去。
我急忙对易兰殊说:“十五日后可否帮我暗中查探一下那白衣人的踪迹?”
易兰殊头也不回,一阵风般远去。
何在搀扶着白衣走了过来。
我将锦囊收了起来,只淡淡的看着白衣。
白衣的神色有些慌张,躲闪的目光让我更加起疑。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风色尚好!
我跟何在说:“你觉得我该去哪儿请一位占卜师问问?”
事实上,我的确是没有办法了。
何在说:“我可以去找,我曾记得在我的家乡有一位占卜师,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说:“既然如此,就拜托了!”
何在去的时候,我坐在马车上静静地想着。
他什么都没问,就去了。
假若他真的找到了占卜师,就该带来见我。
只是他该如何找到我,这才是我拭目以待的。
白衣只是倚窗闭目养神。
她的神色萎靡而苍白,好像血色越来越遗失。
我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白衣忽然睁开眼睛,问我:“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说:“你的精神看起来不怎么好,还是算了吧?”
白衣笑了笑,说:“有吗?姐姐多虑了。还是说吧?”
我本来便是要跟她说的。
于是,掏出锦囊。
拆开!
我的手不由微微的颤栗。
这是爹要去投胎前留给我的,他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我的心一阵酸楚。
爹的良苦用心,从来如是。
当初,我为了要去寻找杜三娘,不惜从小就离家出走。
那时,我还曾怨过他,以致言辞冷漠。
曾经留在窗台的那一纸便曳,我还记忆犹新:
爹、娘,我带着前世而来,是注定要离开的。
原谅我,就当从来也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娘看了之后,倚门放声大哭,然后呼喊着:“我的玉儿,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玉儿……”
可惜我没有听见。
暮色苍茫,我已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现在想来,我是如此的自私,是如此的幼稚,又是如此的一次又一次的伤着他们的心。
可是他们从不曾怨过我,任何时候,都以伟大的爱,包容着我。
这便是爹!
这便是娘!
我望着手中的锦囊,忍不住泪如雨下!
白衣有些慌了,说:“姐姐!姐姐!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我说:“白衣妹妹,你知道吗?这……这是我爹去投胎前,派人送来的。”
白衣有些惊讶,错愕的望着我。
我终于展开了纸曳。
只见上头写着:
若在九月鹰飞之时,一旦靖王爷立位太子,然以杀人灭口。
当往去年雪山!
我心头砰砰直跳。
白衣更是惊讶不已。
此时不难看出,爹在帮助靖王爷之时,似乎已料着今日之事。
难道这一切,便是因为狡兔尽,走狗烹?
但我认为不是。
关键是爹留言的最后一句!
当往去年雪山!
我心头一阵激动,不由想起了关于六扇门四大高手的那首歌谣:
去年雪山柳飞绝,悔不当初,恨连城,别把血红衣!
当初爹与惠当初和血红衣说起恨连城的真实身份,在得知恨连城实际上是前太子安插在六扇门的卧底后,他们都为此愤恨不已。
虽然没有说明,但似乎柳飞绝的死与恨连城大有关联。
据后来我的猜想,极有可能是恨连城直接害死了柳飞绝。
柳飞绝!
我曾一度为这个冠誉六扇门四大高手之首的柳飞绝,到底是如何一个人物而动颜。
如今他在爹的锦囊中再一次活跃起来,让我毫不迟疑的做出一个决定:
当往去年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