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看过死人，而是没见过前一秒还生动站在她面前的人后一秒就死了，并且是那么善良的人。

邱清水见过因被野兽撕咬流血而死的人，看过因着车祸压扁成碎肉而死的人，但都没有这次这么震撼。

就一条鲜红的线，一个人就那样死去，相较前两者承受的痛苦少了太多了。但是，这却是最不能让邱清水接受的。

她处在一个法制社会中，从小到大学过的知识，受的教育，都是要尊法守法，人权至上，人人平等。

就算是在华国古史上，也有法的桎梏，没有毫无顾忌的杀戮。

除了侵略和自卫。

今天，她却看到没有千军万马，没有战鼓擂擂，一个人毫无顾忌把另一个毫无防备的人杀死，就像野兽那般，同族杀害，没有讲法律，没有讲道义。

邱清水这才清楚认识到，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拳头至上的世界，处处充满了侵略的世界。

如果说邱清水前世所处的世界是光明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在她看来就是完全黑暗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温柔以待她的到临，而是以血腥的死亡告诉她这个世界的法则。

这让她感觉到很无助，痛苦，但又深深激起她的坚毅，内心的愤恨，一颗反抗的幼芽才成长，在舒展，一个想法就这样悄无声息萌发在她脑海中：她要变强，她要改变这世界。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没过多久，沈婆婆的步伐就慢慢变缓，最后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陡崖，往下看将近百丈才见地，奔腾着一条河流，沈婆婆喘着粗气，目光很坚定。

她放下了邱清水，摸了摸她的头，“姐儿，不要怕，没事的。”

看看邱清水的脸，沈婆婆又半跪抱住了她，“姐儿已经长大了，以后没了奴婢的陪伴也会好好活着，夫人说，活着就是好，姐儿是郭家唯一的血脉，姐儿身上流的是夫人的血，一切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好吗？”

边说着，双眼已经润湿，没等邱清水回答，沈婆婆松开了她，转而握着她的手，“就算，如果你不是姐儿，你也要代姐儿活下去，知道吗？”

“知道……了。”沈婆婆咬牙交代后事的语气，让邱清水很伤感痛恨又无能为力。

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会，除了应承沈婆婆的话语，还能怎么办呢？

“好孩子。”沈婆婆抹了两把泪，从怀中拿出一只乳白色玉镯子给她戴上，并将邱清水血滴落沾染在镯子上。

血液迅速浸入，一会儿一点红也看不见了，又变成乳白色。

而且，本来大很多的镯子一入她的手就缩小的刚刚适合，最后变成一条白线缠绕在她手上。

“这是夫人留给你的，本来应该在你玄力修到圣玄期才能戴上的，现在这样看，是等不及了。”沈婆婆摸着那条玉镯变的白线，仿佛在回忆什么，低喃，“夫人，奴婢马上就会来陪你了。”

气氛太过低沉，伤感，邱清水伸手抹了抹沈婆婆的眼泪，“没事的，沈婆婆，没事。”其实她自己说得也没很大信心，这场面太催情，邱清水带着哭意。

沈婆婆拿下邱清水的手，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笑容，双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

“姐儿到底还是这么小，要知道保护好自己，还有，在外面不要再说自己姓邱，要懂得隐藏身份……还有，还有，不要说姐儿不是姐儿这样的无厘头的话，知道吗？”

“嗯嗯。”邱清水终于哭着忙点头，感觉撕心裂肺地哭，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她而去了。

“好孩子。”沈婆婆又抱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待会找时机跳下悬崖。”

邱清水眼睛瞪大，那崖可有四百米左右，虽然下面有一条河，但以她的身体是受不了冲击的，更别说这条河还很湍急。

本想再询问沈婆婆的，沈婆婆却果断站起来，又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带着鼓励，然后转过身去。此时，已有五个修炼者站在她们前面。

邱清水认得，其中最中央的那个就是杀猎户姑娘的人，他们都穿这淡蓝色统一的服饰，没有蒙脸，看邱清水和沈婆婆就像已经得手的猎物一般。

他们带着血腥之气，没有动作，没有言语，沈婆婆先开了口。

“老婆子我可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沈婆婆说是一脸傲气，锋芒毕露，很是讽刺鄙夷，

“司寇家的子弟果然修行筋骨根质越来越差，要不是老婆子我刻意等你们，你们恐怕连追都追不上我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婆子！”

“你！”旁边一个修炼者忍不住挑恤，怒目站了出来，“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黄毛小子，还不够资格在老婆子我面前叫嚣！”说着，沈婆婆隔空一掌打在了那人身上，那人没反应过来，直接硬生生接下了那掌，当场倒下吐血，挣扎瘫在地上。

除了最中间那个，其他人都被震慑住往后退了半步。

“哈哈，冥玄巅峰的等级，沈前辈，不知为何要自甘在那破落的邱家当那么多年的下人？邱家真的是不尊贤能，要是来我司寇家，那必定是奉为座上之宾的，不知沈老前辈可否有意愿？”

那人眼中闪着精光，笑着，却没笑到深处，打量着沈婆婆，他知道这个老婆子有点修为，没想到竟和他一样高。

“呸，老婆子我杀了你们司寇家那么多人，还座上之宾？老婆子我生是邱家的人，死是邱家的鬼，碰到你们不知羞耻的司寇家，算是我平生所见最恶心厌恶的。论表里不一，阴险凶狠，你们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和你们交手都算玷污了老婆子我自己了。”

听了这话，其他三个司寇家子弟都面露羞恼之色，唯独那人还笑意盈盈，只有眼角染了血腥之意，“既然沈老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司寇家下狠手了。”

这句话刚说完，另外三名弟子就冲了上去，沈婆婆很他们交缠在一起，动作快得只剩残影，还有一股很强的压力，压得邱清水呼吸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