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看着手里面的钱袋子,仿佛自己又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高兴地拉着慕容焕在在街上转悠。慕容焕忽然被玉珏牵着手,触感柔软,与自己常年舞剑弄棒生出老茧的手完全不同,湿湿的、软软的,宛如绸缎庄上好的锦缎,不对,比锦缎还要柔软。
慕容焕耳根有些红红的,看着玉珏,心里面一阵窃喜,任由玉珏牵着自己的手,后面的留冬看着自己主子没出息的模样,默默的看着天上。
江城里面有一家有名的馆子叫思渺楼,特别是杏花酒,甜美醇厚、齿留余香。但是杏花酒不卖,只有在酒楼里用餐的客人会送上一壶。
但最让人痴迷的还不是着杏花酒,这思渺楼的老板思渺公子可是妙人,一副皮囊可是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思渺公子的琴音,若自称第二,当今世上无人敢称第一,就是不知何日才能有缘听上一曲。”
“这可是要看运气,和老板的心情了。”隔壁桌的两个人边喝酒便是兴致勃勃的讨论。
慕容焕对于这种吹嘘自然是不屑一顾,倒了一杯酒,味道很不错。
“留冬,你也尝尝。”
“是。”
“这又是什么好东西,闻着竟有些香甜。”玉珏看着留冬杯子里面的酒,好想尝一口。
“你真想喝?”慕容焕立马起了坏心思,“这可是你自己想喝的,等会若是不喜欢,可不能找我麻烦。”
“这是自然。”
慕容焕给玉珏倒了半杯,忽然听见楼下一阵骚动,楼下原本空出来的桌子立马坐满了人,二楼对面的出来两个丫鬟,一把古琴放在中间,原本热闹的酒楼也变得十分安静。
“这是发生了什么?”玉珏小声的问。
“嘘,别说话。”然后招手让玉珏坐在自己身边。
一声琴音响起,所有人屏息静坐,是思渺楼的老板。
琴音从指间流泻而出,宛如丝丝细流在空气中流淌,琴声曼妙、曲目悠扬,抚琴之人一身青衣,眉眼清秀。
慕容焕感觉到这人内力深厚,琴音曲长深远,入耳确是干净纯粹,造诣深厚。
“这人长得和你一般俊美,但比太师还是差了许多。”玉珏听不懂琴,听了一会儿便吃东西,还将慕容焕倒的半杯酒喝了,味道一点都不好。
“真是个没眼力劲的,你现在可是花着我的银子,却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哄我。”
“那你比对面那人好看。”
“那和箫玉卿相比呢?”
“嗯。”玉珏有些犹豫,“那你和太师一样好看,可好?”脑子有些晕乎乎的,还有些头疼。
留冬继续鄙视自己主子的幼稚。
慕容焕放下一锭银子,牵着玉珏的手准备离开,此时思渺的一曲已经结束,酒楼里有热闹了起来。
“公子请留步。”正是刚才抚琴之人。
“思渺公子。”
“慕容公子。”
慕容焕愣了一下。
“慕容公子不必惊慌,前段时间我去京都想要找间合适的铺子,将我这思渺楼也挪过去,正好看见慕容公子战胜而归。”
“你这铺子的事情找我,也必然帮不上忙,今日我还有事,告辞了。”慕容焕感觉到身边的玉珏脸色驼红,估计是刚才的半杯酒的后劲上头,整个人也都是晕乎乎的,倚在自己背上,神志不清。
“铺子位置已经定好,还请开业当天将军能去捧场,也能讨个吉利。”思渺笑容谦逊,目光落在玉珏身上,“当日定为将军备上一坛上好的杏花酒。”
“告辞。”慕容焕扶着满脑子还在迷糊的玉珏,然后吩咐留冬将马车布置好,直接出城。
看着慕容焕到这玉珏离开,思渺这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这江城街上的车水马龙,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一行人出城之后就直接朝着定州的方向赶路,留冬赶车,慕容焕在马车里面照顾喝醉的玉珏,虽然只喝了半杯,但这酒味醇厚,让这个从未喝酒的小丫头足足睡了3个时辰。玉珏的酒品很好,从被慕容焕抱上马车,就一直安静的睡到现在。留冬特意换了一辆大一点的马车,马车里面也用锦被铺好,睡在里面也不算颠簸。
“将军,今夜我们还要找镇子落脚吗?”留冬看着天黑,估计到下一个镇子也需要到半夜。
“找个宽敞的地方生火,休息一晚再走。”
留冬将马车停下,就去林子里找到一些枯柴生火,常年在外,这些事情留冬做的也是熟练,还将带来的馒头都烤熟了,递给慕容焕一个。
“玉珏姑娘还没醒?”
“估摸着还要再睡一会儿。”
玉珏揉着自己的脑袋,还是头晕,马车里面黑漆漆的,透过窗口看见留冬和慕容焕,心里才松了一口去。
“今夜我们怎么会在林子里面?”玉珏从马车上下来,坐在火堆旁边。
“吃过饭之后就出城了,谁知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能落脚的镇子,就只能在这将就一晚。”慕容焕拿了一个烤熟的馒头给她。
“可是这外面很冷。”
“玉珏姑娘吃完馒头,就去马车里面歇息,里面的棉被都备好了,我和将军替你守着。”留冬努力给自己主子刷好感。
“这外面如何睡觉?”
“当年我们跟着将军在外行军打仗,时常宿在外面,有时候连个馒头都没有,所有人只能坐在火堆边上睡觉,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敌人围攻我们。”
玉珏睁大眼睛,看着留冬。
“当时将军和我们一起熬到了天亮。”留冬继续为自己主子刷好感,“然后将军带着我们设计机关,等敌人过来的时候一网打尽。原本朝廷收到传信,说我们这对人马失去踪影,都以为死了。”
“然后你们都活着回来了?”
“和将军在一起,必然是安全的。”留冬感觉自己尽力了。
“你倒是会拍马屁。”慕容焕看着玉珏,甜甜的笑容映衬着火光,真是好看。
玉珏发现慕容焕一直盯着自己,“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咳咳——”慕容焕尴尬的挪开自己的目光,“你早些回马车休息。”
“可我并不困,今日已经睡了好久了。”
“就喝了半杯,你也能睡这么久,酒量真是差劲,几年前去北荒打仗的时候,那里的酒才是香烈,比这杏花酿更上口。”
“我可是第一次喝酒,下次必定不会这般。”
“将军,我带了些酒,可要喝些暖暖身子?”留冬在马车里面翻出一壶酒,递给慕容焕。
玉珏又动了想要尝尝的心思。
“慕容焕,你能给我讲讲你打仗的事情吗?”
“你想听哪一次的?”
“能跟我说你第一次去军营的事情吗?”
慕容焕喝了一口酒,看着玉珏,竟然有几分醉意涌上心头。
“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军营里面待过,那时候只是看着爷爷和父亲穿着铠甲,看着他们一次次的出城,一次次的回城,忽然有一次,出去之后,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又喝了一口,看着玉珏,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再去军营就是我一个人了,我也想父亲一样穿着铠甲骑着大马出城,那是才发现,边境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如果不是留冬救我,估计京都里就不会有慕容焕这个人了……”
一轮弯月,夜已深,林子里面的风跟大了。
太师府。
箫玉卿看着历年修葺宫室户部预支的费用,而又将各项费用按照正常标准估算了一遍,整整比正常之处多了一倍,数目惊人。将所有信息规整之后存放在书房里面的暗格里面,转身之时正好碰到额挂在床边的那件黑色的狐领披风,看着披风,有些出神。
“老爷。”管家推门进来。
“何事?”
“一直跟着慕容将军的暗卫带回了消息,慕容将军出城之后直接去了江城留宿一晚,第二日在在城中逗留了大半日,在思渺楼见到了思渺楼的老板。”
“怎会逗留?”箫玉卿有些不解。
“说是为了陪玉珏姑娘逛街,买些喜欢的东西。”管家如实禀报,“最后玉珏姑娘还在思渺楼里饮了些酒。”
箫玉卿心中气闷,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还有呢?”
“慕容将军和玉珏姑娘出来之后,直接就坐着马车出城了,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到下一个镇子落脚,夜里就歇息在林子里。”
管家将话说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箫玉卿说话,这才抬头,箫玉卿盯着烛火发呆。
“老爷,可需要派人将玉珏姑娘接回来?”
“慕容焕自然会将她照料的很好。”
“但慕容将军毕竟是男子,玉珏姑娘也还不通人事,当日应让青竹跟着,也能妥帖些。”管家完全不明白,为何当日吩咐自己,若是青竹夏荷提议跟着玉珏姑娘去定州,定要回绝。
“玉珏总归是要出府的,不宜牵连过多。”箫玉卿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解释,只是这心中总觉得被东西堵着,压抑的难受。
然后示意管家下去,自己推门出去,不觉间走到了玉珏的房间门口,前几日就只是站在这里听见玉珏读着论语,将里面的意思理解的乱七八糟。
“我这真是魔怔了,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