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程浩霆的质问，顾青瓷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依旧是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浩霆盯着顾青瓷，那双冷黑的眸中仿佛结满了寒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天晚上，那个伤害你的人，到底是谁？”

顾青瓷故作镇定地摇头：“我不知道。”

顾青瓷平静的回答彻底点燃了程浩霆，他狠狠地望着顾青瓷，眼中满是跳动着的火焰：“青瓷，你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那条短信上的内容是假的，那天晚上唐浅宁和苏凤霞根本没有找你吃饭，对吗？那天你打给我的电话里放的是录音，对吗？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对吗？顾青瓷，看着我，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对吗？”

顾青瓷的眼眸渐渐地黯淡了下去，沉默了许久才苦涩地缓缓吐出一个字：“对。”

程浩霆低吼了一声：“顾青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顾青瓷，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那样伤害自己？那样子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你把自己弄得满身是血半死不活，然后再嫁祸给唐浅宁和苏凤霞？你想要干什么？你还要脸吗？你还有底线吗！难道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设计我，很有成就感吗？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恶心吗！”

顾青瓷扬起头望向程浩霆，眸底一片波光粼粼：“的确，我的手段很下三滥；的确，我是很恶心。但是你想过吗，我为什么要设计你？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还不是为了你吗？程浩霆，我爱你！我想要得到你！我是那么爱你，但是跟唐浅宁相比，我的爱实在渺小，实在卑微，实在是不值一提！唐浅宁有唐家，有那么一个爱她的哥哥唐天翎，所有我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东西对于她而言都是那样的唾手可得！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富有的家庭做我的依托，我的父母死了，我只有一个不懂事、不成器的妹妹顾青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顾青瓷！我和唐浅宁比起来，唐浅宁太优秀了，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也努力过，奋斗过啊，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对于唐浅宁那样的人而言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蝼蚁，只要轻轻地一动手指就会被掐死！但是凭什么呢？难道她比我努力、比我优秀？凭什么她就可以拥有那么多？凭什么她生下来就可以拥有荣华富贵？凭什么她的人生就那样风调雨顺?她已经拥有那么多了，她又凭什么拥有你？她凭什么？凭什么？！！”

顾青瓷的脸上早已泪水涟涟，她的眼眸冷冷清清，仿佛冰封三尺的湖面。

程浩霆愣住了，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安慰顾青瓷些什么，却被顾青瓷猛地推开，他再上前一步，却又被顾青瓷狠狠地推开。

顾青瓷抓起桌上的东西向程浩霆砸去，一边砸，一边嘶声力竭地哭喊：“程浩霆，你走开！你走！别碰我！不要让我这种贱人脏了你的手！你说的没错，都没错！的确，程浩霆，我不要脸，我恶心，但是你做的事情又能好到那里去！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你知道刚才你说的话又有多恶毒吗？你一生下来就享尽荣华富贵，你只要躺倒在父母为你创造的财富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我苦苦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你那么众星捧月，你被万人瞩目，但是你又有什么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那样地来质问我！你自己生活在光明里，你就以为全世界都天气晴朗，都风调雨顺！你经历过风雨吗？你被欺负过吗？你的生活里有挫折吗？不，你没有！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没有钱天天饿肚子是一种什么滋味；你不明白天天被人骂、被人追着打、被人欺负是一种什么滋味；你不明白你爱一个人却无法得到他是一种什么滋味！你的世界永远都隔绝了风雨，你永远都不可能经历这些挫折！在你的生活里，唯一可以算得上挫折的事情无非就是和唐浅宁她们小吵小闹罢了，但跟我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几个月前，我的父母被杀，那明明就是谋杀，但警察就是找不到凶手，他们其实但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因为杀人凶手位高权重，他们动不了！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吗！这种滋味你永远都不会尝到！你是程家的少爷，你位高权重，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可以不为寸金摧眉，你可以不为斗米折腰！但是我呢，我顾青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得到你，我没有任何的资格和唐浅宁抗衡！所以我只能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设计你！”

程浩霆看着满面泪痕的顾青瓷，有些不知所措，顾青瓷拼命地把桌上的东西扔到他的身上，但是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向前走，靠近她。

能够抓到的东西都扔完了，顾青瓷就用手狠狠地推着程浩霆：“程浩霆，你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区别吗！你想要得到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没有什么对你而言是难事！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可以不在意我们之间的差别，但是我，不行！那天在酒店里，看着你那样对唐浅宁，我感到心寒！你那天护着我的样子，真让我觉得恶心！你为了我一个小小的顾青瓷，把她那样狠狠地伤透！你只知道不择手段地让唐浅宁离开你，但是你有想过我就在想，你今天为了我会那样伤害唐浅宁，你明天就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像那样地来伤害我！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口中的那个墨雨菲，我羡慕你去找她那么多年，我羡慕你记得她那么多年！你的世界风调雨顺，没有挫折，没有磨难！你不知道什么叫珍惜，你更不懂什么叫珍惜！你不懂得什么叫爱，你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今天我消失了，明天你还可以照样依照婚约跟唐浅宁鬼混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唐浅宁有唐家做她的依仗，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我今天还跟你在一起，明天，明天你就会把我忘掉，然后另找新欢！浩霆，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你会离开，我害怕我会失去你……”

程浩霆呆望着面前泪眼朦胧的顾青瓷，忽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