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媛从官房里出来,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幸而她反应快,一把拦住了,才没让齐宸姐妹俩一头冲进去。
魏媛挡在门口压低了嗓音急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不怕失礼吗?”
齐宸正想推开她。
厢房里却传来了问询:“外面是什么人?”
听着好像是楚大太太的声音。
魏媛瞧了齐宸一眼,扬声道:“是齐家小姐回来了,说是带了酱菜来,要送给齐大太太呢。”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就听见楚大太太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孩子,快些进来吧。”
魏媛朝齐宸使了个眼色,齐宸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神情,敛了面上的慌张,神色镇定地捧着酱菜坛子推开了门。
房里的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斋菜,几位太太围桌而坐,见到齐宸来了都是笑意盈盈。
楚大太太主动接了她的酱菜放在桌上,笑着夸赞她:“从前只知道你是个温顺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孝心,齐大太太可真是有福气。”
就连寡言的宋大太太都难得跟了一句:“的确是贴心,让人瞧见了都羡慕。”
魏大太太想起先前楚大太太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也跟着道了一句:“日后谁要是娶回家,可真是有福气了。”
齐大太太抿唇笑,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她让人拿了只盘子来,将酱菜倒出些许来摆在桌上,笑着道:“这孩子也是有心了,知道我近来就是喜欢吃些这个,你们也尝尝看,很是清爽。”
几位太太都笑着应下,纷纷尝起了酱菜配清粥。
齐宸瞧着她无碍,心中的石头落下了大半,便悄悄地告退了。
魏媛让人去跟寺里说,把她们几个的菜品也端上来。
交待完了,便回到厢房里,问齐宸方才究竟是怎么了。
齐宸便解释道:“听二姐说母亲问起我的去向,怕她着急,就一时昏了头了。”
魏媛笑道:“这倒是情理之中,只是见惯了你冷静的模样,乍一着急起来,倒让人觉得不适应了。”
三人说话的功夫,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碟形态各异的斋菜,有做成莲蓬状的豆腐,还有菊花状的凉拌金花,很是漂亮。
齐惊诧道:“这斋菜竟然还能这样做?可真是漂亮!”
魏媛笑道:“这寺里香火不如那几个久负盛名的大寺,但斋菜却是不输的,我母亲也是跟着楚大太太来过之后才晓得的,但京中还有好些个贵眷太太都连知道都不知呢。”
吃着菜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又聊到魏家的那些个亲戚身上去了。
魏媛提起那些个堂姐表姐的,就要头痛。
“她们缠着我哥哥不得,就跑到我这里来了,三天两头的叨扰,却都扯不出什么正经事来。”
“近来我母亲叫我看账本,竟还有凑过来的,说是跟我一起学学如何管家,你说哪有去外人家里学管家本事的道理?这些人难不成脑子长在脚面子上了?”
“我那房间也时有人进出,好几次给我碰见自己鬼鬼祟祟进去的,你问她,她还言之凿凿地说是进去寻你的,可等人走了之后,我瞧见我那抽屉被人打开过,还有妆台上的簪子也缺了一支。”
“同我母亲说,我母亲也只是让我忍气吞声,就怕亲戚之间面子上过不去。”
“我们娘俩忍就罢了,可那些亲戚们却不领情,反而觉得我们好拿捏,不敢吭声,就愈发过分起来。”
“偏我祖母又老糊涂了,被他们哄得晕头转向的,身边收的一些珠宝首饰都稀里糊涂地被他们怂恿着赏了自己,如今手上竟都没剩下几个银子了,便朝我母亲要着花。”
“可她一个老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什么地方要花银子的?还不就是我那些个亲戚们借了老人家的嘴,满自己的腰包。”
“我母亲若是给了,转眼就会被他们想法子要过去。”
“若是不给,他们就跑去我祖母面前吹耳边风,说我母亲吝啬、不肖,一文银子都不肯给老娘,怂恿我祖母将管家权给拿回来。”
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祖母不会真听了这些人的话,要夺了你母亲的管家权吧?”
魏媛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我祖母虽然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但还不至于在大事上犯错。”
“只是家里人呶呶不休的,实在是不堪其扰,入了秋身子就不如以前那么好了,那些个亲戚们还要每日去叨扰,着实让人生气。”
齐宸道:“说一千道一万的,都是你哥哥的婚事闹的,若是她的婚事定下了,那些人也就没机会打盘算了。”
“只是不知道魏伯母想挑个什么样的儿媳妇,一直等到现在还未有定论。”
魏媛道:“这还真不关我母亲的事,是我哥哥一心想着举业,不想早早成婚分了心思,这才一直不肯谈论终身大事的。”
“可惜我母亲在这些亲戚眼里没有什么威信,若是她能自己立起来,那些个亲戚又怎么敢到我们家院里搬弄是非的。”
魏媛说着就叹气了。
“如今我们母女真算是有家不能回,想着法子在外面躲清静,那一家子都不敢想,想起来就要头痛的。”
齐顿时对她同情不已。
家里遇上这么些个亲戚闹门,换做谁都是受不了的。
齐宸却道:“看你这副样子,是要同你母亲一样忍下去咯?”
“那还能如何?难不成与那些亲戚们撕破脸?”
齐宸放下手中的竹箸,对着她道:“肯定是不能撕破了脸,但你想想,在你那些个亲戚身上,息事宁人那套是不是管用?”
“这件事瞧着是你哥哥的婚事引起来的,但落在旁人眼里,瞧见的不仅是你哥哥婚事无着落,还有你和你母亲。”
“我只问你,你那些亲戚是什么时候上门的?到现在有多久了?”
魏媛想了想:“应当是从我哥哥到了适婚年纪的时候就开始了,约莫两三年我们家就没断过人。”
齐宸又问:“那这两三年里,可有媒人给你家做过媒?”
魏媛摇摇头。
齐也听出些门道:“京中的媒婆就是那闻了风的苍蝇,你家门第不算低,哥哥也算出类拔萃的,她们竟没有一个上门来说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