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附近巷子中的草木纸屑被吹的四处飘散。
未玲珑突然闻到一丝隐隐的兰花香,若有若无。
她的眼神一瞬间出现了一些迷离。脑中那种心悸般的疼痛又再次出现。她不由得晃了晃身子,勉力撑住自己。
那名行脚商人一直在盯着她的动静,见到这幅情景,心中大喜过望。
他原本就没有打算要告诉她实话,只不过想将她骗到跟前发出最后一击。却没有想到真是天助我也!
他藏在袖中的手掌一伸,一条透明的,几乎快要看不见的丝线就要朝着未玲珑的头颅缠去。
就在他的手腕将要发力之时,一柄大刀从他头顶凭空而降,扎扎实实的砍在了他的手上。
整个手掌连带着那团透明的丝线都掉落在了血泊之中。
那名行脚商人痛的几乎快要抽搐。这一刀本没有什么花俏,但只是因为他的精神太过于集中在未玲珑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头顶上方居然会有这样的一把大刀出现。
随着这把大刀同时出现的,还有连承的脸。
他一招得手,看也没看,立刻飞奔过去扶住未玲珑的手臂。
未玲珑苦笑:“我没事。只是一时突然有些恍惚,凭他,还伤不了我。”
连承点点头,这才回过头去看那行脚商人一眼。
未玲珑推开连承,右手急点,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这才回头问道:“你怎么会来到此处?”
连承笑了笑,随手将刀上血迹震落下来,收刀回鞘:“回了一趟稽正司,除了钱度那小子有些受到惊吓之外,没有发生其他任何事。我有些担心你在这边的情况,先去了陈府,一路追了过来。本来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听到这边有打斗声,这才赶过来,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嘿嘿!”
未玲珑走到行脚商人那边,在他的身上搜索了一会,从怀中取出一物,极其谨慎的收了起来。
连承问道:“发现什么东西了?”
未玲珑看着行脚商人冷笑一声:“还未曾来得及细看,左右不过是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罢了。”
她反手将那搜出来的东西扔给了连承,原来是一块铜铸的牌子,上面没有别的标志,只是在背面画着一棵小小的竹子。
“果然是西竹教?!”连承惊道,“几日之内,这长安城中怎么出现了如此多的西竹教门人?”
未玲珑略微拂拂身上的落叶,丢下一句:“带他回稽正司!我随后就到!”
随即一纵身,狸猫般掠出了墙头。
连承一愣:“你去哪?”
隔壁巷子中传来声音:“在你隔壁!”
未玲珑急纵几次,回到吴林许死去的那条巷子。这条暗巷,依旧幽深暗淡,因为是一条死路,所以极少有人从这里经过,整条巷子当中,寂静无声,就连野猫都没有出现一只。
未玲珑一眼向前面看去,整条巷子当中空空如也,吴林许的尸体,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不见了!
就连方才滴落在地上的几滴血迹,也消失无踪。仿佛刚才不过是未玲珑做了一个梦。
只不过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
一阵风吹过,虽然时值初夏,但在这幽深僻静的暗巷之中,未玲珑却无端端的觉得有些冷。
她呆呆站在暗巷中独自想了片刻,毫无疑问,这人一定是趁她在旁边打斗时将尸体转移了。
他为何要将这尸体消失灭迹?
此人究竟是什么人?
杀死吴林许的凶手究竟是谁?是不是那名行脚商人?
这个场景与那名死在桥下的尸体被盗何其相似,是不是同一伙人所为?
如果是西竹教门人趁同伴与自己缠斗时将尸体盗走,为何不来救自己的同伙?
一时之间,各种思绪分沓前来。
未玲珑决定还是先回稽正司。那名行脚商人竟然被擒,想必可以问出一些东西来。还有,如果是他杀死了吴林许,他又为何要杀吴林许?
跟西竹教扯上关系的本是那名死在桥下的男性死者,怎么会又跟云晨欢的案子有了联系?
因为心中有事,未玲珑的脚程特别快,即使她回到了稽正司,连承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片刻,才见连承带着那行脚商人急匆匆赶到。
连承见到她,反倒是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居然比我还快?你不是去办其他事情了吗?”
未玲珑叹气:“让你带一个犯人回来,你算算你花了多久?你的捕盗宝鉴里面有这样写的?”
连承干干笑道:“小姐,我总不能带着一个断了手还在滴血的人到处走街串巷吧?我是不是也得找辆马车掩人耳目?对了,这马车钱咱们稽正司给报销吧?”
他将行脚商人往前一扔,大声喊道:“钱度!你小子死什么地方去了?来犯人了还不快出来!”
钱度不知道从后堂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先对着未玲珑赔了个笑脸,态度很是恭敬。
未玲珑一路上都在想着心事,脸色明显有些不佳,见到钱度,这才和缓了一些,问道:“咱们这儿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哪里?”
钱度走过来打量了那名行脚商人一眼,连承给他路上抹了白药,断掌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忍不住咂了咂嘴道:“下手这么凶残……”
连承眼睛忍不住一瞪。
钱度连忙改口:“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人,就该如此凶残!咱们这儿原来规模倒是挺大,现如今不是人手精简了吗,原先的西华苑那边已经改做了民房,我看还是将就着让他先在西厢院那边带上一晚得了。”
未玲珑点点头,随手扫开了那名行脚商人的哑穴,脸色不善问道:“说吧,为何要杀吴林许?又是如何令他中的毒?”
那人嘶声道:“今日爷爷落在你这丫头的手里,算爷爷自认不济,但你也别想从爷爷嘴里探听到什么消息!”
“爷爷?我让你知道知道你是谁的爷爷!”连承卷起袖子,有些火大。
那人斜斜看了连承一眼:“来呀,老子还怕你不成!砍头不过碗大的疤!老子今天要不是一时疏忽,怎么会栽在你这小子手里!”
连承一乐:“嘿,死到临头还嘴硬!既然你说你的功夫比我强的多,那为何不过是断了一个区区的手掌,你就躺在那个地方装怂了?”
那人神色突然一惊,细细回想了想:“是分筋断脉手?你是鱼老爷子的什么人?不对,你的火候明显不到位,你是鱼家的支堂子弟?”
连承笑笑不说话,一时之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就连未玲珑,也忍不住诧异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