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仝思宁说了半天话，萧声都没应，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萧声知道她在说话，但是她听不到，耳边十分安静，从她背后走到一边的刘文珊嘴唇开合也在说着什么，她都听不到，坐在原地没有动，等了一会儿，耳边才渐渐有了声响，起先像是风声，呼呼的，慢慢的是人群的喧闹声……

“……萧声，你怎么了？感冒了？”

最后，听觉终于恢复了，听清楚了仝思宁的声音。

“没事，没有感冒，你刚才说什么？”

萧声把仝思宁放到她额头上的手拂开，看了眼一旁的刘文珊扯开话题。

“我说，我签三方协议的那家公司也来了，下午在食品楼五楼有专场宣讲会，去看看吧，要是可以我们就一起南下闯事业去。”

“嗯，几点？我得先去实验楼去把……我的卷子……”

“什么卷子？”

“啊——我刚做了份题，下午要交过去的，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你不都是在网上做的？”

“有的是网上，也可以是纸质的，我的卷子啊，没事刮什么风。”

“别提了，我昨晚晾到阳台的衣服全给刮飞了，找了一早上衣服，还没结束，再去拿一份做吧。”

“也只能这样了，等等人少点再去，太挤了。”

[刘文珊，能听到吗？]

萧声试着和刘文珊说话。

“嗯……她能看到你？你们还能交流？”

刘文珊看到萧声和活人对话，自己又感受了下周围，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我还活着，没有死，就是不知道什么机缘，进到了寿川城，能看到你们。]

“还活着？活人也能去到那里？”

[大概吧，你是刚出来？]

萧声拽住仝思宁的胳膊，摸了摸，确认了下能碰到，她确实是活着的，这种事遇多了，日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仝思宁正在修改PPT，她们下周就要答辩了，老师催着要看，每天忙的焦头烂额的。

“不急，不急。”

“嗯，我刚能出来，所以你每次消失都是活过来了？不是能出来了。”

活过来了，这都是什么话。

[是醒过来，我好像只是在做梦。]

“做梦？”

[嗯。]

“嗨喽，萧声，你没去做题？我看你们班人好多都在那边做题？”

胡雨晴从人群中走出来，和萧声打招呼，打断了她和刘文珊的对话。

“做了，被风刮跑了，你怎么样？”

“没有中意的，刚考完国网，希望能上，就不用烦了。”

胡雨晴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趴在看台前面的护栏上，揉搓着手里的宣传单。

“已经考完了？”

“嗯，昨天结束赶回来的。”

“你考哪里？我朋友考西藏去了。”

“考我们家那边，西藏是好进一点，我怕高原反应。”

“什么时候出成绩？”

“应该挺快的，不过这才刚笔试，还有面试。”

“那你毕设能来的及？”

“能吧，咱们院不是五月底才答辩，那会儿肯定完事了，你要找工作？不考了？”

“嗯。”

“那我提醒你一定要小心黑中介，一定要睁大眼睛，我们之前去省城找工作，好多黑中介，那些给你画大饼的都要小心……”

“雨晴，走啦！”

胡雨晴说到一半，他们宿舍喊她离开。

“还有，还多还多公司都是培训机构，这种也要小心，多注意点，我先走了。”

“好，去吧！”

萧声挥了挥手送走了胡雨晴。

[喂，你去哪儿？]

刘文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纵身飞了出去，消失在了树影后面。

“这么可怕吗？我感觉我遇到的都还好，特别和善……你看什么呢？”

“可能是专业不一样，大家都觉得计算机行业高薪，催生了很多培训机构，鱼龙混杂的，多注意点总没坏处。”

“嗯呢，好了，走吧，跟你拿题去。”

萧声重新去拿了份题，和仝思宁上了餐厅三楼。

“风真大，今天真不适合散着头发出来，吃柠檬鱼？要喝什么吗？”

仝思宁把头发扎到脑后，在包里翻找饭卡。

“他们家有绿豆汤，就绿豆汤吧，好了你叫我，我跟你拿。”

萧声开始答题，直到剩最后一道压轴题开始神游，一点儿思路都没有，挠了挠头，放下笔，看向窗外，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翻新的老宿舍楼，只有三层，刷了蓝灰色的漆，加了好看白色门框，还挺好看的，旧楼没有阳台，只有一根绳子搭在窗外用来晾衣服，偶尔会有写小鸟飞过在上面小憩。

[那是刘文珊？]

今天这些小鸟的队伍里混进去一只不速之客，正是刘文珊，这回儿正坐在窗台上，脚虚踩着那根纤细的晾衣绳，看着窗户里面，得，又一个跟踪狂，也不知道她又是因为什么，又在跟踪谁。

“给给给，快搭把手！”

“不是让你喊我……我去拿绿豆汤去。”

仝思宁一个人端了两盘柠檬鱼过来，萧声赶紧上前接住，放到桌上准备去拿绿豆汤。

“你去拿筷子和勺子，我去拿绿豆汤，他认人给。”

“行，你小心点！”

萧声拿了勺子回来，忍不住瞥了眼窗外，刘文珊已经不在了，几只小麻雀正在上面嬉戏。

“好好喝，你做完了？”

“嗯，会做的都做完了，我下午两点去趟实验楼再拐过去来的及吧？”

“我去帮你占位置，你过来从后门进来就行。”

“可以可以，好烫……”

“慢点吃……”

*

下午两点萧声实验楼交卷子。

“大家都写满了，你怎么没写完就交了？”

从会议室出来，旁边同班的女孩凑上来问萧声。

“不会做了就交了……都写满了？大家都会做？”

“你笨啊，百度啊，又没人监控你，这些题都是题库里出的，就几道比较难，但是也能拼凑出点思路，不至于交白的。”

“我忘了还能百度了。”

萧声愣住了，她抓耳挠腮想了那么久怎么没想到还能百度这个小可爱可以利用了。

“别理她，就是装，人家高尚，不屑于背后搞这种‘小手段’。”

从后面又上来一个女孩把她拉走了。

萧声耸了耸肩，这姑娘还真记仇，不就是考试没答应给她传答案么，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不过她现在是真的懊悔得想撞墙，这可是工作机会啊，她怎么就这么实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