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夜灵莺“嘤嘤”的啼叫声，老者讲完了他的故事。已经是泣不成声，却不知他的泪水是因为懊悔还是因为悲切流下的。

今日的天一直阴沉沉的，快至晌午仍不见有日光。我又看了一眼那张床上静静躺着的气若游丝的孩童，浑身皮肤下蠕动的肉虫和密集的血孔使人不由的恐惧。从老者所述的过往推算，他的年纪应该是三十将满。除了有满头的白发，身形模样却只像二三岁的幼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讲的那些我真的会觉得是荒诞的无稽之谈。

“这些年我从未放弃过欢儿，可求遍了民间的大夫郎中，试遍了各种偏方奇药，皆都无济于事。昨日见得萧道长施术，便知萧道长名不虚传，定是高人，我相信您定有救治小儿之法……”老者落着泪，语气中仍满是哀求。

萧寒月看着痛哭的老者，深深叹了口气，道：“听你所言这蛊蚕在令郎体内应该折腾了有几十年了吧？”

老者点头，抹了把泪：“我和她认识有三十年了，欢儿自足岁便被这蛊蚕所折磨，已经足足有二十八年了……”说着复又哽咽了起来。

萧寒月道：“若我说他自幼被此蛊蚕所啃噬，如今即便是将体内的蛊蚕彻底除去，亦不得恢复如初，你可能接受？”

老者闻言神色一惊：“会如何？”

“令郎体内的精元血气已被此蛊吸噬太多，即使除去了蛊蚕，身体怕是也难以再有生长，依然可能卧床不起动弹不得，智力也只如二三岁的幼童一般。并且，寿数亦难知几何。”萧寒月看着老者，将这字字句句说的清清楚楚。

老者闻言先是一怔，后即释然道：“只要能让欢儿不再受病痛折磨，这些都罢……我依然愿意这样照顾他，哪怕……他并不能知道什么……”

萧寒月闻言点头，道：“可有纸笔和朱砂？”

老者道：“有的，我去给您拿。”说着去了另一间房。

我趁此间又看了看身前的萧寒月，挺拔的背影一身青衣是有些高人的样子，不过一想到他平时给人的感觉，还是更觉得他是一个痞气十足的混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凝视，他回头看向我，问道：“好看么？”

“还行吧。”我随口答道。

他又说：“我是好看，可一会儿的场面可能就不怎么好看了，你这么怂，最好回避。”

我这才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道：“你说谁怂？”

“说谁难道还不够明显？”他道。

我还欲反驳。老者却拿了物件进来，递与萧寒月，他接过了老者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将纸铺放在了一旁的座子上，拿笔蘸上了调好的朱砂，绘出符篆，边画符边对老者说：“你去取一碗梅树枝梢上的雪煮化，再拿五根银针来。”

老者闻声应下，转身便出了门去。

我看了一眼绘着符的萧寒月，道：“为什么一定要用梅树枝梢上的雪？”

他目不转睛的画下符篆的最后一笔，道：“若都说出来我还能叫高人么？”

我说：“嗯，身高还是能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