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叫沈繁的公子闻言脸色微微泛红,“被纱香姑娘发现了,在下略识几个倭国文字,见笑了。”
“你知道那段俳句是什么意思吗?”
“句中意思正是我想向姑娘表达的。”
女子微微垂目,面露羞色。
萧寒月道:“看吧,这就到手了。”
转眼又变了画面。
女子的回忆中这几日如翻书一般快,每日都能收到一封新的信笺,皆是以东瀛文字写下的美好俳句。
有:相见须尖别,暂时慰我情,后来愈想念,恋竟似潮生。
有:与姝难相见,相思入梦魂,昼长春日永,相念到黄昏。
也有: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
后来还会提及她故乡的一些事,纱香每次看完都仔细收藏起来,闲暇时还常会低吟出口,每日收到信时都看上去满怀期待。
渐渐的,她也开始给他写起信来,虽然每次写完都是默默收起来,并未寄出过,却总是会写。
只可惜因她这乐坊头牌的身份,相见总有限。
第二次见面时,又是近乎一个月后。
沈繁犹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面上藏着些羞色,仍是让纱香弹奏了东瀛的乐曲《採桑老》。
他坐在矮几前看着弹琴的异国美人不禁出神,“若我为姑娘赎身,姑娘可愿伴我一生?”
她闻言略怔,抚弄琴弦的手顿了一下,却未做回答。
“姑娘心中有别人?”他见此追问起来。
女子的目光却显得无奈,“每一位贵客都是我心中的别人。”
“难道姑娘就甘心一辈子在这花船上漂泊着?”
“渡船春雨至,船上伞高低。舟与岸相谈,昼长无事做。”她低吟起这段俳句,微笑着看他,“只是可惜舟飘的太远,靠不到岸了。”
“怎么靠不到?”沈繁突然站起身,“姑娘既然想念故乡,我便可以陪着姑娘回去。不就是过个东海吗?姑娘只要离了这里有什么不行?”
女子闻言停弦沉默,少顷突然笑起来,“男人的话太不能信,动不动就把天涯海角远走高飞挂在嘴边,好像一切都能轻易舍弃一样,可到关键时最容易舍弃的还是承诺。”
“纱香姑娘就觉得在下是随口说说?”
未等到女子回答,舱室的门忽被人敲响,“纱香姑娘?爷约的时间到了吧?”
纱香忙道:“贵客稍待,奴家准备一番。”
沈繁又看了一眼习惯了对谁都笑的纱香,道了一句:“我愿等姑娘的回复,不在乎多久。”说完转身推门离开了舱室。
萧寒月又啧啧道:“什么都好就是太慌了些,承诺许的太早,怎么会不教人生疑……”
我却好奇,“承诺?那他说的话谁又知道是真的承诺还是只是哄骗人的?”
“看往后的发展了。”
沈繁走后画面又转,之后的日子虽然他的信仍是一天不漏的寄到女子的手里,她却再未拆过。
直到这夜纱香接待完了所有客人,有些倦怠的卸下了浓妆,欲要褪去繁复的外衣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响忽然从船舷的方向传来,她一惊回头,却看到一个人的脑袋从舷窗下面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