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这是什么运气?”回程车上,严西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顿饭的功夫,他不仅拿到了温颜的微信号,还顺带着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干。
骆音坐在一旁没吭声。
“怎么不说话了你?我看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就不咋高兴。”严西转头看她,“咋了,是我惹你了还是她俩惹你了?”
骆音看他一眼,喃喃道,“都不是。”
其实是她自己惹自己了。
看到温颜和庄昕,两个性格温柔优雅大方的女生,一个是心理医生,一个是画馆主理人,在自己领域里都算是小有成就。
再看自己,一个学生。气势瞬间就弱下去三分。
她是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像她们一样优秀的人。
听了她的想法,严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就这个也值得你撅一路的嘴啊?”他一边笑到发喘,一边开车,“你也不看看人俩比你大多少,哪有这么比的啊。”
“再说了,要真比起来还指不定谁比不过谁呢。”严西恢复了正经脸。“你是谁啊,你可是十七岁就开了个人雕塑展的骆音,业界鼎鼎有名雕塑大艺术家骆志明的亲闺女。”
“你开雕塑展那阵儿不是还上了不少杂志采访吗?她俩十七岁的时候可能压根儿就没人认识。”
严西以为他说了这话骆音会高兴,结果转头看她,脸更沉了。
“咋的,我说的不对?”
骆音嘟了嘟嘴巴,小声应道,“没有,你说的都对。”
就是因为他说的都对,她现在心情才更低落。
严西的话让她想起十七岁时的自己,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女,为了准备个人雕塑展,同时兼顾学业,不眠不休多少日夜,有两个月一天只睡三小时。
后来证明这些都是值得的,就算一个小时都不睡也值得。那是她对于奋斗和拼命最后的回忆,也是勇敢追求自己想要东西时的最后一次拼尽全力。
后来呢?
雕塑展很成功,她抽出时间接受了媒体和杂志的专访,甚至上了业界权威的期刊,占了整整两页篇幅,这些都是她晚上躺在被窝里想起来也会笑醒的事情。
再后来她全力冲刺准备高考,希望能考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
再再后来家里发生变故,自己如愿来央美求学。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了。正是想到现在,才让她心情沮丧起来。
不过短短三年,她就快要把那个拼命努力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留下的只有一点印象和感觉。我到底是怎么了?她扪心自问。
“怎么了你?还不高兴?”严西继续安慰她道,“你看我一个大男人被人家抢着买了单都没说啥。”
刚刚吃完饭,服务生走来,看了几人一眼,直接把账单递向温颜和庄昕,这让严西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大打击。
“那是因为人家看出你是个学生,以为你没什么钱。”骆音说道,“而且你现在本来就紧张,不是正好嘛。”
“这是两码事。”严西沮丧地叹了口气,“我付不起跟别人以为我付不起简直是天差地别好嘛。”
“这倒是。”骆音点了头。
“而且你没看见当时我要抢着付钱的时候温颜的表情。”
我来就好。温颜当时只是浅浅笑了一下,温和又坚定地说道,随后拿起手机主动付了账。
“没错。”骆音立刻附和。“将近四千块,连眼都不眨一下。”
这情景给她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觉得自己跟温颜的距离又拉开了一大截。
虽然她们年龄确实有差,骆音还在读书,温颜已经工作了,收入有差距是正常的。但身为李荒川未来的女人,预备役,骆音总是潜意识里把自己跟他曾经的女人放在同一标准下比较。
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想想我,一个大男人,正儿八经被人当成小弟处理,你的痛苦就不算什么事儿啦~”严西说道,“再说了,你要想成为她们那样的人还不简单,只要你就这么往下长,早晚长成她们。”
骆音白他一眼,“谁说我要长成她们?!”
“你看,我这么说你又不高兴了。”严西扯扯嘴角,“行了,我觉着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关键,就因为她是李警官的初恋,你就总觉得自己被她压了一头,这还不好解决嘛~”
“怎么解决?”
“她是李警官的初恋,你可能是李警官的最后一恋呢,开场和压轴谁更牛还需要咱俩在这儿掰扯么?”
他这话说的好听,让骆音心情好了不少。
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李荒川的女朋友,骆音不禁羞涩地笑了。“算你说的有道理。”
回到学校,骆音的脚步轻快了几分。除了心结已解,她还确立了一个新的目标,那就是,全力准备国际赛。
她现在觉得自己之前是想复杂了,不管这个机会是怎么来的,只要能把握住,就不算白来。就像如果骆志明不是她亲爹,她就不可能在十七岁开个展一样。会不会辜负别人不是她现在最该考虑的问题,不能辜负自己才是真。关键是自己要想跟温颜那样的女生一较高下,不努力是万万不能的。
走到宿舍楼下,看见辆眼熟的小蓝车,她不由得心里一紧。
不会是那个杜森吧...她想。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宿舍楼一层一个男声在跟宿管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老师,求你帮个忙,就帮我看一下她在不在宿舍行吗?”
赵铁牛被他烦的没办法,只得站出来看了一眼,“宿舍黑灯,没人。”
“老师,现在天又没黑,不开灯也是有可能的。”杜森不依不饶,“我是真的找她有事,求你帮个忙,改天我来给你带点儿东西成吗?”
听说他要明目张胆贿赂自己,赵铁牛瞪了眼睛,“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是学校,女生宿舍!你上次过来闹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不要再搞事情,赶快回去吧。”
骆音藏在大门外,只探了个头看情况,不敢往里走。她心里知道,不管被他俩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都得被安排上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