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大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两眼通红的岳之恩迎了出来,丧子之痛,痛彻心扉,但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向贾申明行了一礼,昨日乞丐在城门口向贾太师喊冤事情他已经知晓,目前他能做的就是首先应付这个极难对付的太师贾申明。
“岳大人,请节哀!”贾申明看到憔悴不堪的岳之恩,开门见山挑明了来意,“令郎温文尔雅,心地善良,平易近人,在京城中也颇有些名望,对于令郎的不幸我也是很痛心。不过,据本太师了解,你仅凭几个下人的口供就将凶手锁定为三个乞丐,这未免过于武断。而且罪不及众人,你这么毫无目标的沿途大肆追捕乞丐,或许会让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本太师念及你丧子之痛做事偏颇可以谅解,此案目前由本太师亲自来审理,必将凶手绳之以法,为令郎讨个公道。”
“太师大人!仵作已验证过我儿的尸体,确系被恶人用花瓶砸了脑袋失血而亡,而且缉拿乞丐一事我已禀告过宰相大人,他……”岳之恩闻言贾太师要重新验尸,慌忙向他解释道。
“怎么?”贾申明听到宰相大人几个字,不悦的打断了岳之恩的话,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岳之恩,“宰相大人的话你听,本太师的话,你就不听了吗?”
“不是的,下官……”岳之恩急的额头上冒了汗,慌忙摇了摇头,他原本就是宰相的门生,隶属于宰相一党,唯宰相大人马首是瞻,可如今这位年轻的贾太师在朝堂已与宰相大人势均力敌,违背太师大人的话他是不敢说的。
“如此甚好,来人!开棺验尸!”贾申明一挥手,便要派人将停放在灵堂上的棺木打开。
“太师大人!”岳之恩闻言惊恐的拦在棺材前面,“已有仵作验过尸了,也有验尸记录,死者为大,大人莫非是要对死者不敬吗?”
“不敬?”贾申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若想要死者死得瞑目,对他最好的交代就是捉住凶手,岳大人放心,本太师自会为令郎讨个公道的!仵作的验尸记录我看了,不甚详细,不足以证明凶手就是那三个乞丐。我看岳大人痛失爱子,心力憔悴,唯恐岳大人再次见到令郎的尸体悲痛晕厥,来人,将岳大人扶到后后面坐下吧!”
“太师大人,你这是强……”岳之恩的话还未说完,贾申明后面上来两个人将岳之恩搀扶到了旁边,摁在椅子上,并顺手点了岳之恩的穴道,让他满腹的话憋在肚子里有口难言。
“开棺吧!”障碍扫除,贾申明朝着属下一挥手。
哐当一声响,上好的楠木棺材盖子掉在地上,岳敬天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放在棺材盖子上,虽然已是入秋,但仍散发出腐败的难闻味道,贾申明望了尸体一眼,然后嫌弃的捂着鼻子走到夏竹青和慕之他们几人身边。
“清场,无关人等暂退左右!”贾申明然后朝着夏竹青说,“该你上了!”
夏竹青点了点头,然后给了慕之一个“放心”的眼神。
古代仵作的地位非常低贱,当发生了一件案子,那么勘察现场和寻证缉凶是捕快的事,仵作只是充当验尸官,即对尸身进行验看,判明死亡原因和时间,推断自杀或者他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因此对于古代仵作而言,发生命案只是负责检验尸体,但现代的法医不是。
现代法医的工作却很多,除了对尸体进行查验之外,还需要根据伤口来推断凶器、检验鉴定物证、分析犯罪手段和过程,利用一切科学理论和技术,为案件提供证据。证据越足,凶犯身份范围的锁定越快越准,才不至于走弯路。
因此一名优秀的法医他的知识面十分广泛,虽然仵作是法医的雏形,但其专业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夏竹青按照仵作的装备已经准备好外衣、口罩、手套,外衣和手套是验尸时要穿的,虽是素布,防护效果很差,但总好过不穿,她与慕之、夜风穿戴好一起径直走到尸体旁,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夏竹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那个男子颇为尴尬的朝着夏竹青点了点头。夏竹青没再理会他,她蹲下身,手还没有触碰到尸体,远处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天宝啊,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这些天杀的,你死了都还让你不得安生啊!”贾申明听到这震天的哭声忍不住厌恶的皱了皱眉。
然后夏竹青便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一个三十几岁少妇的搀扶下哭喊着一路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她甩开少妇的手,猛地用力将夏竹青一把从尸体旁边推开,夏竹青一不留神差点被她推到在地,身旁的慕之及时伸手扶住了她,“没事儿吧?”夏竹青摇了摇头,站起了身。
“混账,你们是什么人,敢动我家天宝儿!”她转而又看向地下的尸体,一屁股坐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嚎啕大哭,“我的孙儿啊,你死的冤啊,杀你的人还没抓到,他们居然又想要打扰你的清净啊,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还有没有天理啊?老婆子我也不想活了啊!”
夏竹青被这老太太的哭喊声惊得目瞪口呆,她无奈的扶额,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戏法居然在这个老太太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看年纪她应该是岳之恩的母亲岳老夫人,而搀扶她的看年龄应该是岳之恩的小妾,对付这种一言不合就撒泼的老太太她实在没有太多经验,只好将贾太师这杆大旗扯出来,并耐心劝导:“岳老太太,现在是太师大人负责此案,你也想早日抓住凶手,为您孙儿讨回一个公道吧?现在我们检验尸体也是为了更快的抓到凶手!”
“凶手?!”老太太闻言立马停止哭泣,坐在地上指着天拍着地怒嚷着,“凶手就是那些个杀人越货的该死的乞丐,你们就应该把它们全都抓起来,一个个审,一个个问,审不出来就杀,我就不信了,还抓不住凶手!我家天宝儿死的那么惨,你们为什么不去抓那些挨千刀的乞丐?还要在这里惊动他?你看看,你看看,他死的多冤啊,我可怜的孩儿啊!”
“之恩,你这官当得好生糊涂啊,居然敢让人动天宝儿,谁给的胆子!我不管什么杀千刀的狗屁太师,谁也不能动我的天宝儿!”老太太指着摊在椅子上的岳之恩又哭着骂道。
岳之恩此时有口难言,他憋得满脸通红,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自己的老母亲千万不要再说些得罪贾太师的大逆不道的话,否则他真的保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