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青与寒亭站在地窖旁边,慕之与夜风站的相对稍远一些,随着温度的升高里面古怪的味道不断的随着阵阵秋风飘出来。
夜风站在后面不时的抬头看几眼慕之,见自家主子一直是目不斜视的盯着那个地窖,心道,自从假扮了一次乞丐之后,主子的生活习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居然连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都闻的惯了。
趁此机会,夏竹青忽略了慕之那灼人的目光,开口对寒亭讲道,“寒大哥,我在《洗冤集录》里曾经看到过,“检骨须是清明,未以水净洗骨”。所以刚才我们的清洗已经让尸骨非常干净,而刚才倒入的酒是消毒,醋是对尸骨的清洁,人活着的时候如果被打,血液渗入骨质,尸骨上会有血存在;反之,如果是死后造成的伤痕,那么尸骨上不会有血迹显现的。所以骨断处有红色,说明是生前被打断的;骨断处没有红色,则是死后的损折。我稍后用红油伞的目的是将红色之外的可见光全部挡走,然后把受伤尸骨在红伞下看是否有血荫,如果死者是活的时候被打,那么骨折骨质内出血,其骨折部位红细胞破裂,释放出血红蛋白、血红素在红漆伞对阳光的过滤下,可以见到“红活生前伤”,如无血荫就是死后伤痕。”
寒亭懵懂的听着夏竹青说的这一连串他所不知道的名词,然后懵懂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慕之若有所思的审视着夏竹青,他从未想过,这个小少年居然会使用这种连寒亭都不知道的方法去验骨,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若有所思,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夏竹青让人取出尸骨,放在后院的明亮处,她迎着太阳撑开那把红油伞,站在尸骨旁边,仔细的观察着尸骨的变化。
夏竹青指着尸骨的腿骨断裂处说,“这处骨折并没有出现血迹,应该是死者死后被抛尸造成的。”寒亭看着那处断骨处点了点头。
夏竹青又向前走了一步,指着胸部的骨折处说道,“这里的胸骨和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而且上面均有血荫,这是生前的伤痕造成的,而且最靠近心脏处的肋骨已经断掉,我想这里可能是他的致命伤!”
夏竹青又将尸体翻了过来,仔细的观察着,她忽然出声说道,“这里!”夏竹青指着尸骨的脊柱部分,“这里的伤势要比前面更严重,应该是死者被凶器从他身后穿刺而过伤及到了心脏,可是这凶器到底是什么呢?”
夏竹青反反复复的在红油伞下将尸骨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将红油伞收了起来对着寒亭说道,“寒大哥,这具尸骨的腿部和胳膊处的伤都是死后造成的,而他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被凶器从后背刺穿了身体伤及心脏失血而亡,不过凶器么,我暂时推断不出来。他死后又被人带到北城区的荒山之上抛尸,这件案子基本可以确定是一起故意杀人案!”
寒亭沉重的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不过,夏兄弟,现在我们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就一副白骨,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或许我可以试着排查一下半年之前失踪的青年男子,看看有没有符合他身份的!如果知道他的身份的话,我觉得可能这样排查凶手会更方便一些!”寒亭蹙着眉,不过这犹如大海捞针,实在是太难了,或许这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而死者只能喊冤而亡,自己却不能为他寻找凶手!想到此,寒亭更是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在茫茫人海中去搜寻他的身份,这实在是有难度。”夏竹青望着地上的尸骨说道,“呃……不过……”她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若有所思的慕之,这个人心思细腻,自己如此的表现是不是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毕竟自己身为一个小乞丐,竟然能知道这么多连南秦首屈一指的仵作都不知道的验尸方式,确实让人觉得诧异,可如果自己明明可以帮助死者沉冤得雪而不去做,怎么对得起自己法医的身份,法医的天职不就是查清死因,替天行道,维护每个人的生命健康权不受侵犯和凌辱吗?想到此,夏竹青下定了决心。
夏竹青没有再理会慕之对她的审视,目光坚定的看着寒亭,“寒大哥,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尽快的查清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不过你要多给我几天时间。”
寒亭犹如黑暗中迷路的人看到一盏灯,他兴奋的看着夏竹青,激动的说道,“夏兄弟,你真的有办法?”
夏竹青点了点头,“我可以试一试,不过不一定能成功,我的面貌复原的技术并不是很好。还有,就是我需要把这个头骨带走借用几天。”
“面貌复原?”寒亭殷切的双眼迸射出火热的目光盯着夏竹青,“夏兄弟,这面貌复原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能够查清楚死者的身份,别说是人头骨,就是整具尸骨都带回去也没有关系。
夏竹青低头思索了片刻,用最简单的语言对着寒亭说道,“寒大哥,是这样的,我们每个人的面貌之所以千差万别,主要是因为每个人的颅骨不同,它是决定面貌的主要因素,颅骨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也是最复杂的部分,其中面颅为包含眼眶、鼻腔、口腔等结构,这些“五官”器官构成面部的特征,决定了人的面貌形态,我可以根据头骨用一些物质对其进行面貌还原。”
寒亭仍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那……夏兄弟,麻烦你了!”
夏竹青朝他厚道的笑了笑,“寒大哥,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也有所求的。你看,如果这次我们能破了这个案子,你能不能让我在刑部某个差事,我现在在慕之府上白吃白住也挺不好意思的,这样我有个差事,就可以把我的俸禄交给慕之,权当做我住在他府里的房费和饭费!”
“当然可以!”寒亭摆了摆手,“夏兄弟你这么博学多才,我想林尚书肯定愿招揽你的,改天我向林尚书禀告一下,你且等我消息!只是……”
寒亭说着,面色有些古怪,他看了慕之一眼,然后凑在夏竹青耳边,小声的对她说道,“夏兄弟,不瞒你说,我们仵作的俸禄有些低,依那位慕公子的府邸,你需要给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