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儿的家在村口杏花树下不远,转个弯儿,门口种着两棵杏花树,唯一的青瓦房就是她家。
灵犀儿的爹在县城打铁,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那天他去县城找她爹给娘买点绣花样子,一眼便在杏花树下望见了倒在血泊中的他。
灵犀儿不知道的是,只这一眼,便成永恒的刺,牢牢的扎在心底,今生今世,都无法拔出。
吱呀一声,那道门开了。
门口立着一人,白衣似雪,神色淡然从容,仿佛是村口的那棵杏树,繁花似锦,不惹尘埃。
“犀儿?刚回来?”那人凑上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问道。
灵犀儿心如雷跳,彩霞扑面,低着头,小声如蚊道:“嗯,玉,玉公子可要出去?”
“是的,这杏花村风景美不胜收,犀儿可愿同我一起?”那人语气缓缓,却把灵犀儿的心顶到了最高点,心里一万只小兔子跳跃,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字。
“好。”
灵犀儿前头走着,总觉得那人好似盯着自己般,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不知不觉间,竟同手同脚起来,然,灵犀儿不知道的是,那人从未看过她,他的眼中只有杏花村。
“犀儿?杏花村的老人好像很多?”那人语气淡淡,好听的仿若娘亲最爱的杏花糕,把自己嘴里填的满是香甜软糯。
“嗯,村民都说杏花村是个风水宝地,村子里好多老人都活到一百五十多岁,而且,俺们村子不仅人活的久,身体还好,百岁老人下地干活的不在少数!“
灵犀儿的话似开了闸般奔流不息,她只是想让眼前的人见识到村子的好,这样他就能安心的留下来,再也不离开。
只她没想到那人如她所愿,果真见识了村子的好,只不过,生了不一样的心思罢了。
“玉锦,你看,陈阿婆还在地里锄草呢!”灵犀儿没有察觉她的手碰到了那人!
“阿婆好!”
“哈哈哈,二灵家的犀儿果真长大了,都领着小郎君进家了,喝喜酒的时候记得叫上阿婆!”
“阿婆,您,您,您再说什么……”
灵犀儿声音渐下,头低的更低了些,脸上粉霞化成了熟透的红苹果。
“好嘞,阿婆,记得到时候一定来!”
“犀儿,从此刻起,玉锦要护灵犀儿一世周全,上穷黄泉下碧落,遇神杀神,遇鬼挡鬼。”
声音是淡淡的,温柔的,从容的,但掷地有声,灵犀儿的心一刹那,开满了村口的杏花。
婚礼按期待中的如约而至。
一切都美得不真实,却甘愿让人沉沦,飞蛾扑火,只为那一丝丝的光亮。
唢呐声叽叽喳喳的响着,吹奏的是百鸟朝凤,爹爹在照顾乡亲父老,饭菜的香气儿扑面而来夹杂着沸腾的孩子们戏耍声,女人们谈笑声,汉子们耍拳声。
灵犀儿身披红色嫁衣,这是娘和她燃着蜡烛,一针针锈的,盖头锈的是鸳鸯戏水,嫁衣锈的是龙凤呈祥,一切都恰到好处。
灵犀儿低垂着头,等待着那道从容淡雅的声音。
“玉锦哪?玉锦这孩子跑哪去了?刚刚还在呢?”这是娘的声音。
“二叔四婶,你赶紧喊着其他人去村里找找!”这是爹的声音。
两道声音都很年迈,灵犀儿有些坐不住了。
“啊?!!!!”
是一声惨叫,接着是盘子碎落的声音,又是一声惨叫,惨叫声起此彼伏,接憧而来。
“啪嗒!”一双血手在窗户纸上划过,灵犀儿再也坐不住了,掀起盖头,起身向门外跑去,打开门。
漫天血光!
灵犀儿冲出门去,娘的血手划过门窗,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她眼睛的方向是自己,爹的胸口插了一把刀,堪堪要把身子劈成两半,灵灵灵的头颅和身体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好看可爱的小圆脸被鲜血涂满。
她的泪水装满了眼眶,却如何也落不下来,耳边嗡嗡作响,却如何也听不到声音,她晃了晃头,寻找着期待已久的那抹红。
她看到了!
杏花被血水染成了鲜艳的红,那人立于两棵杏花树间,依旧的淡雅从容,他缓缓又来,而无一人敢伤害无他,他的身旁还立着令一女子,她身着华锻,一身繁衣似锦,偏偏也是正红色,远远瞧去,多么一对佳人。
猛然间,灵犀儿明白了,那人是个魔鬼。
那个魔鬼利用自己,利用自己的无知,利用自己的痴情,利用自己的傻,利用自己的好,把杏花村全体村民屠杀的一干二净。
天崩地裂。
灵犀儿似一缕幽魂,漫天血光作为背景,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缓缓的往着那人的方向走着。
她嘴里嘟囔着,玉锦,你,你为什么骗我?玉锦要护灵犀儿一世周全这都是假的吗?
她的红色嫁衣擦过玉锦的,清瘦的小脸扬了扬,对他灿烂一笑,发疯似的跑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村门口的杏花树下。
那棵树仿若受了灵犀儿的感染般,一下子变成了血红的模样。
十日,声势浩大,女子修行的乐园在杏花村拔地而起,而此地灵气俱佳,竟一时成了修仙者的聚集之地。
灵犀儿的死无人问津……
当灵犀儿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浅紫,那人的面貌恍恍惚惚,看不清晰,他所:“想要复仇吗?杏花村一百三十五条人命,想要复仇吗?”
“想。”
于是,她成了青楼名妓,小到地痞无赖大到皇权富贵她来者不拒,玉臂万人枕,又有何妨,只要能够报仇雪恨,而,终于自己等到了他,那个玉锦。
此时的灵犀儿早已改头换面,更确切的说她是只尸,一头金尸。
如她所想,她成功的爬上了玉锦的床,而他也成了她玉臂上的一员,可真要杀他,他又于心不忍。
他好温柔,而这种温柔只属于自己,她太过于贪恋这种温柔,从未改变,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却又享受着那人的丝丝温存。
她和那抹浅紫做了交易,她成功受孕,但那人让她把孩子打掉,她实不忍心,只是她没想到,大宫主会为她做,她喝了她的汤药,也应了那抹浅紫的承诺。
那女子抢了她的爱人,屠了她的家族还不罢休,又带走了她的孩子,她如何能不作为。
应那抹浅紫的承诺,她亲手把自己流掉的孩子放入大宫主的体内,想想她就抑制不住的欢喜,为自己的情敌养孩子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