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橙下了朝之后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公务要处理。这真是……夙兴夜寐了。
既然承了人的身子,就要担起应尽的责任。不然没等她顺利完成任务回到那个地方,这个国家就被她糟践坏了。如果她不是顺利完成任务,而是出了意外死回去的,还不知道那个东西会给她什么脸色看。
连橙执笔,秉承着对这个记忆的熟悉,一点点的在心中和纸上勾勒出应有的色彩,描绘这个王国将来的片图。
大概忙到中午吃饭时,她才刚刚好把一天的工作处理完。
连橙处理公务要比原来的公主快很多,毕竟很多事情她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就按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来办即可。反正她也活不长。原来的公主处理公务有时候可能要到晚上。
这样的一位长公主,怎么还能有人说她祸国殃民,当不起公主之称呢?
连橙收拾好书简,提步出了小楼。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报:“皇上驾到——”
于是她俯首迎接。
来的小皇帝才是个四五岁的孩子,穿着一身黄袍小褂,也显得很局促不安。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表现的更为明显。
“平、平身。”小皇帝开口。连橙抬起头。然后跟他一同走进了会客厅。
小皇帝坐到主位上,连橙就坐到她旁边的那个紧挨着的座位,尽显无上尊荣。
“皇姐……”小皇帝迟疑的开口:“今日上朝你对朝臣们提的要求……”
连橙目光瞥过去,仅这一下,小皇帝就不敢言语了。
连橙叹口气,叫旁边的小侍女递来纸笔。
侍女跟皇帝解释:“公主今早由于被气着了,嗓子有些不舒服,暂时无法开口,只用纸笔代言,请圣上恕罪。”
“啊……”听说她被气的嗓子都哑了,小皇帝准备说出口的话又有了几分迟疑。毕竟是亲姐弟,怎么也有些血浓于水的情分在。就算是要替那些朝臣们说话,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那我还是过些日子再来找皇姐吧。”小皇帝讷讷地说,在连橙恭送的目光下走出了门。
连橙顺利的最近一段时间都不用和人开口说话了。她的病只要不开口说话,还是能有很大缓解的。
只要不遇到气势很强的人……
所以说,话不能说太早。
下午的时候,连橙在花园里修剪花枝,拿着一把大剪刀,在侍女们“小心小心”的提示下慢慢的,一刀一刀的“咔擦”剪掉花枝上的不和谐之处。
她修剪的是最为雍容华贵的牡丹,也是公主最喜欢的花。
这时,屋檐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旁边的侍女先发现了,吓得花容失色:“什么人在房上!”
连橙转过头去,看到午后的阳光下,一袭深红武官服的清俊男子,迎着日光微微合上眼睛,好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在享受阳光。
男子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一半手臂抬起来遮住眼睛,看上去如果时机恰当的话他还想在这里躺下睡一会儿。
实际上迟崖的确是在找能睡觉的地方。
他今日中午刚喝了酒,朝廷恩赐的府邸他很少回去,一般都是在城外练兵的地方住。而现在喝了酒再想去城外就有点困难了。于是他灵机一动,想着宫廷的屋檐那么多,随便找一处一躺就能睡个午觉。
谁知恰好摸到大长公主的居住地来了。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觉得这地方不错。
红漆朱木檐,青白石雕瓦,下面还有大片大片的牡丹花丛,真是个好地方呀。
然而顺着侍女的尖叫声往下看去的时候,迟崖本来就还剩一半的酒这下全醒了!
要命,怎么摸到了公主府中来!
他恨不得锤锤自己的脑袋,都早警告过自己京城规矩多麻烦也多,不像边关那样能任自己妄为,可自由不拘束的本质还是若隐若现的时常浮出来。
他手按瓦檐,从屋顶上倒挂下来,然后轻轻巧巧的落到地上,单膝跪下拱手给公主请安:“公主冒犯了,臣下只是……只是想找个地方睡一会儿,惊扰到公主罪该万死。”
从旁的侍女还在惊疑不定,看到迟崖的样子之后又开始迟疑,而连橙在看到他单手翻下房檐的一刹那就手一抖,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花被她剪落,顺着裙摆掉在地上。
迟崖等了半天没动静,疑惑的想要抬起头看一看的时候,恰好撞见连橙的裙摆从跟前飘过,这个公主竟无声无息,一句话不留的走开了!
迟崖怔忪的呆了好几秒。
然后他就望见了自己身前,那朵被人剪下来开得正好的牡丹花。
这是什么意思?公主一言不发丢了朵牡丹花给自己,然后就走了?她想表达些什么?
迟崖猜不出来。看着那朵美丽的牡丹花,犹豫了一下将牡丹花捡起来放进袖口,然后走了。
连橙最怕的,就是这种盛气凌人的人!迟崖身上有着某种不可比拟的傲然,和战场上厮杀下来的血性,而这些都是连橙最怕的。她不赶紧的跑才有问题呢!
次日,春闱第一次大选的有疑举子都被召集到一起,进了金銮殿。就好比参加了一次殿试一般。
小皇帝坐在正中,同样,连橙坐在下首,以珠帘覆面,静听各位举子的发言。
这次的殿试也很简单,相当于是在最后一轮的殿试之前提前见到皇帝过一遍眼,也是很荣耀的事情了。因此下位的举子门都意气风发。
连橙粗略扫了一遍下方,发现一个人和别人不太一样。
那个人目光淡然,丝毫不见其他举子的兴奋,而那淡然之中又透出一道光来,显得既不慌不乱,又气定神闲。
注意到连橙的目光,旁边的侍官为她解释道:“那就是这一届的举人中争议最大的一位了。据说是出自一个县官之子,但是才情谋略都很惊才绝艳。只是他的许多看法都不被那些大臣们所接受……”
连橙来了兴趣。
殿试就是出一个题目各位举子们当场作答,内容大概略近于政治思考题一类。连橙就是想要听听他们都怎么回答的。
殿试的题目是:若外邦找我以求和亲,何如?
这个问题就很难答啦,首先与外邦最为传统的求和平方式就是和亲。这个是有着历史渊源与国家内涵在的。
但是和亲一事虽然被老臣们推崇,却有些新型士大夫阶层不接受和亲的传统。生成依靠和亲来维持的和平是对国家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