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嬴抱月瞪大眼睛,她还未从慕容音这句话的意思里反应过来,攻击就先一步到来了。
嚓嚓嚓无数声锐响在半空中炸裂,近处观战的孟诗只觉得耳膜一阵阵巨响,仿佛就要破裂了一般。
不光是孟诗,离对战区域较近的修行者们全都目眦尽裂,拿手捂住双耳看上去痛苦异常,更有人双耳都流出了鲜血。
“阿音?”
坐在马车里的白虎神眉头动了动,挥了挥手。
空气中仿佛起了无形的波澜,下一刻周围修行者的悲鸣这才减弱了不少。
“……发生了什么?”
姬嘉树盯着对面的神灵,愕然不已。
周围修行者的反应,白虎神刚刚的挥手……姬嘉树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偏偏他什么都看不见。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慕容音的战斗方式却与刚刚对战东皇太一时完全不同。
战斗已经开始了,但观战的人只能看见嬴抱月一个人对着半空不断挥剑,看上去就像是在和半空无形的对手战斗一般。
慕容音站在原地一动都未动,垂手而立,看上去像什么都没做。
可她明明做了什么。
如果是身在对战之中,姬嘉树相信能够通过气息察觉到对方的攻击,可对战者的气息此时已经完全被白虎神用结界隔离了。
外面的人单凭肉眼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干着急。
李稷瞥了白虎神一眼,“是气流吗?”
他能够感觉到白虎神刚刚的挥手是抵消了慕容音的风刃波及出来的能量,但隔行如隔山,李稷都没看明白为什么慕容音释放出的攻击会让周围观战的人耳膜受伤。
按照李稷对风法的了解,风法者最多可以通过将风集聚到极致形成像剑刃的一样割伤别人的力量,但风一旦打到目标就会散开,不可能对周围其他修行者造成这样影响。
“不是气流,”白虎神老神在在地翘起腿。
“用阿音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叫作‘气压’的力量。”
“通过控制空气,形成气压,在战斗过程中会影响周围人。”
“气压?”
李稷皱了皱眉头,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词,看白虎神的样子,祂似乎也不明白。
这家伙不才是风法的老祖宗吗?
“别看我,我也不懂,”白虎神淡淡道,“是那丫头自己开发出来的招数,大司命取的名字。”
祂虽然听不懂的,但能通过本能化解。
毕竟本质上还是操纵风,祂能够用同样的风法来抵消慕容音释放出的力量。
但如果不是风法者,想要破除“气压”的力量,可就难了。
“在风法一道上,阿音是天才,”白虎神骄傲地开口,“这一招如果用在战场上,可以让数百人瞬间失去听力。”
世人皆认为风法没有杀伤力,但很少有人知道,如果能将风操纵到极致,可以杀人于无形。
“不管是多么高境界的修行者,除非你没气了,不然都无法抵抗风法的力量。”
毕竟这世上只要还是个活物,谁能不喘气呢?
姬嘉树听得冷汗直冒,他从来不知道风法原来是这么可怕的流派。
“抱月……”
姬嘉树忍不住看回对战场内,嬴抱月依然在对着空气挥剑,红莲剑被舞得风雨不透,她周身几乎都要被自己的剑光所包裹,仿佛正在被几百把飞剑攻击。
“抱月她挥了多少剑了?”姬嘉树难以置信地问道。
“七百三十二。”
李稷注视着嬴抱月的身影,静静开口,“又多了十三剑。”
“这么多?”
姬嘉树愣住,“她的身体撑得住吗?”
“目前还行,”李稷面无表情,“但到一千剑之后,哪怕是她,出剑都没法那么快了。”
高速的挥剑和格挡极其消耗脑力体力和真元,如果嬴抱月不是等阶二修行者,恐怕三百剑后就已经瘫软了。
目前来看,嬴抱月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出剑速度和水准。
“能在阿音的风刃下走了这么多招还毫发无伤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白虎神眯起眼睛,“少司命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嘛。”
“光靠格挡,可赢不了阿音的。”
“山鬼的精力和真元也不是无限的吧?”李稷瞥了白虎神一眼,冷冷道,“还不知道是谁先撑不住。”
对战的消耗是双方的。
同时操纵几百道风刃,山鬼的消耗比嬴抱月更大。
何况她之前还和姬墨全力以赴地大战了一场。
就算慕容音突破等阶二的年限比嬴抱月久,又多年清修真元雄厚,但也不可能比嬴抱月强那么多。
嬴抱月现在就是在熬,看谁先撑不住。
“可是……抱月不反击吗?”
姬嘉树注视着只是一味挥剑抵挡的嬴抱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并非嬴抱月的战斗风格。
孟诗站在最近的地方,也察觉到了问题。
嬴抱月的战斗风格并不保守,不如说在过去的一年里,因为经常处于境界上的弱势,她的战斗风格往往十分冒险,拼的就是一个以攻代守。
此时若是初阶大典或是高阶大典上的嬴抱月,恐怕早就冒着身上挨几道风刃的风险,攻了上去了。
可这场战斗中,从对战开始到现在,嬴抱月甚至没有前进一步。
一剑,两剑,三剑……
以嬴抱月的脚尖为圆心,她的周遭已经全是剑痕,连地面都被削平了三寸。
为什么?
山鬼的风刃攻击看上去滴水不漏,但是和她对战的人是嬴抱月啊。
她真的看不出破绽吗?
久而久之,周围观战的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不光看不出破绽,嬴抱月的格挡也并非完美无缺。
随着她的格挡,众人震惊地发现她的周身开始覆盖起冰霜,白白的哈气从嬴抱月的口鼻呼出,她连脚面上都开始结起雪花。
嚓!
一道弹出去的风刃掠过她的耳边,擦出一道血痕,嬴抱月的一缕头发飘落。
一滴晶莹的血珠顺着她的耳郭滑落,滴在她脚背的霜雪之上。
“嘶,前秦王行不行啊?”
“少司命之前不是火法者吗?她难道不能融化这些冰雪吗?这么打下去,人都要冻死了。”
李稷听着周围其他人的议论,无数声音进入他的耳朵。
他相信嬴抱月也能听见这些声音。
可她充耳不闻,只是在寒风中一味地挥剑。
结界之中的风雪越来越大,众人逐渐只能看见一个在风雪中挥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