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要去哪?”有人忽然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君白浑身一颤,扯出了个不太标准的微笑:“哎呀,乐行,你来了啊,好巧好巧。”
君乐行今日身着一身蓝衣,蓝衣之上有着繁复的绣纹,一看便是正式场地要求穿戴的模样。
“你干什么去了?”君白有些好奇,“说起来有点像皇上举办祭典………”
“你还见过祭典啊?”白冰兮大吃一惊。
“……小爷我以前也是活在京城的啊,这不是被这群杀千刀的强行绑到你们这个破地方吗!你以为像祭典这种能趁机混吃混喝的事情我会没见过?!”君白一翻白眼。
君乐行温文一笑:“确实,师父叫我参加祭典,我也是刚刚回来。”
白冰兮:“……你不是昨天还在这来着吗?”
“啊,这个,是因为师父的坐骑是大鹏,速度极快,我与它关系不错,它送我来去的。”
白冰兮:“……哦这样啊哈哈。”
君白撇了一下嘴,忽然猛地站起来:“我们家孩子还等我回去,我先走了啊。”
“你的伤还没好,再等等不行吗?我还有话给你说。”君乐行皱皱眉。
她根本不听君乐行的话,自顾自地翻了个墙,动作潇洒漂亮。中气十足地在墙的另一边喊:“拜拜了您嘞。”
场面一度很尴尬。
白冰兮:“哈哈……走了啊。”
“嗯。”君乐行有点失望。
“话说我昨天看你们在追君白,是想要干什么啊?”白冰兮想了个话题。
“我只是有事相求罢了。”君乐行明显不想多说。
白冰兮一挑眉:“不过我倒是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听你的。。”
“为什么。”
“一母双生,一个就是诅咒,而另一个却是祝福,一点都不公平吧?说什么带她出去就会死人,带你出去就会聚财,谁信啊,我怀疑就是你拜了那样的师父,家里人看重你,而你们家也是和刚才那个劳什子女人一样不留双生子,才会这样吧。”
君乐行看着白冰兮有些冰冷的眼神,反而绽出一个笑:“那你倒是错怪我们了。”
“哦?是么?”
“我没有理由骗你。”君乐行引着白冰兮坐在石凳上,挥手叫丫鬟倒茶。
“他们信的神和我们信的可不一样,他们信的是武神迩耳,而我们信的可是庇佑自然的上神莫神啊。”
君乐行抿了口茶:“我们两个人说实话,都被深深地恐惧着,被厌恶着”
“你可能觉得,啊,怎么可能呢,去哪哪死人,可是啊,这就是真的啊,哈,就像个笑话一样。君白给你说她到哪哪死人,不过事实上我也是这样,从小的时候就是如此,一直到我五岁的时候拜师……师父帮了我们,我们才能够脱离这令人恶心的诅咒。”
“我和君白不一样,带我出门会死人,可相应的,父亲的生意却会出奇的顺利,于是,父母亲就把君白扔到城中的乞丐窝里,把我好生养在家里。”
“阿白怪他们,因为她从小就吃不饱,要想吃东西就要学会手脚麻利,动不动就要挨打,有时候父亲领我出门,我会看到阿白………我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我就很心疼她,可是我无能为力啊,父亲靠着我富甲一方,可相应的,他们恐惧着,害怕着我。我一直一直都被严加看管,除了必要时刻,根本不让我出门。”
“现在我只是想和她一起去参加那个大赛而已,我只是想和她一样,一起变成能够控制自己命运的人而已,不行吗?”君乐行的手都有点抖,“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我知道她舍不得那些孩子,可是话说回来我们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只会拖累身边人啊。”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可知道我师父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国师的啊,皇上让了位,他就得托付国师之位,所以我必须要变强,若是国师之位授予旁人,我们就会又变成以前那样的,甚至会祸及身边之人的啊。”君乐行越来越激动。
白冰兮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是为了她?”
“……嗯。”
“好吧,我去劝劝她。”
“多谢。”
君乐行看着白冰兮顺着君白的步子翻墙走掉,紧紧扣在掌心的指甲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
“哈哈,你真自私啊,明明就是为了自己。”
“不是,你闭嘴!”
“不是吗?可是说实话她不去也没有什么嘛,永远也不会有危险的,有靠近她的人,他,会保护她的嘛。”
君乐行扯起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我们,不需要。”
………………
“唉?怎么回事?”一个丫鬟大惊失色,“小姐,小姐从房里走出来了。”
不过堪堪五岁的君乐行站在院子里,她仿佛没听见一般,踮着脚尖往外看。
葱葱茏茏的大树下面是什么?从哪里传来的鸟儿叫?头顶一方的天空之外的天是什么颜色的?
她看到有人跑过来,抓紧她的肩头。
好疼啊。
她张着眼睛,却被生生拖进屋子里。
“哈哈哈,我说了你出不去的呀。”
那个穿白衣的人惨白着脸。
君乐行坐在凳子上,沉默地一人下着棋。
那个人却笑了:“为什么不理我呢?明明你只有我啊。”
君乐行仍是不说话。
“喂,哑巴,我受够了,刚才那个人弄疼你了吧?我让他去死好不好?”他仍是笑嘻嘻的。
“……不要。”
“哈?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
“可是你也很讨厌他呀,我不管,该死的人,一个都逃不了。”他笑嘻嘻地飘出去。
君乐行张了张嘴,最终却是颓然地滑到地上。
地板有些冷,迷迷糊糊之间,门却被打开了,一束光照进来,她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不多见的光,眼睛就被人蒙上了。
再次看到光,她已经坐在马车上。马车轻微的晃动着,她微微掀起马车旁边的布,偷着看街边。
棉花糖,小糖人,卖艺的人,还有好看的朱粉,簪子。
马车停下来,她被抱下马车。
“小姐,站在这里不要走了。”那丫鬟还是有点怕。
“哈哈哈,现在总算知道谁碰不得了吧?”那个人乐不可支。
君乐行没理他,转头看着街边。
一个脸蛋脏兮兮的小孩子,手里死死地抓着一个白馒头,像饿死鬼一般狼吞虎咽。
她身上还有泥土,还有伤口,可是眼睛是亮的。
君乐行刚想转开视线,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却出现在了那孩子身后。
他惨白着脸,带着黑色的长帽。
阴阴森森,却没一个人看到。
隔着街,君乐行和君白对视一眼。
君乐行穿着华贵,那个白衣白帽的人笑嘻嘻的看着这边。
君白穿的破破烂烂,那个黑衣黑帽的人也抬眼看过来。
我认识你啊。
两个人有默契地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