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诞辰,百姓欢歌庆祝,街边一派热闹的景象。
小摊小贩摆着各种首饰,灯笼,食品,在街上吆喝着。君乐行拉着一旁婢女的衣服,有些不大舒服地叹了口气:“流黄,你说,君白怎么就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来?非要一个人待在墨云山做什么?”
小婢女有些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君乐行:“小姐……在和我说话?”
君乐行愣了一下,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说了些不怎么应该讲的话。但出于礼节还是微笑道:“是。”
小婢女看着君乐行,眼睛里全是憧憬崇拜:“小姐,二小姐肯定也是喜欢你的,她不回来,也许是自己有什么事情还没干完呢,她也不是孩子了,自己想必也有自己的主张吧?”
“自己也有自己的主张吗……”君乐行有些意外地看向那个婢女,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明白事理。
不过倒也有道理。
君乐行也不得不这样想了。
“嗯,不必想这些,明日皇上大宴群臣,我可得为师父打点一下应买些什么。”她说完,顿了顿,“流黄,这里有我便够了,你回去看看师父的账簿,把什么东西打点一下。”
小丫头领了命,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君乐行看着她走远了,这才向洛西岐的寝宫走去。
洛西岐在屋里看书,他也不过刚刚回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当当当”
有人敲门。
洛西岐下地开门,一推门便看到穿着蓝色长衣,鼻尖冻的发红的君乐行。
她看到洛西岐,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慢慢上扬起一个弧度。
“殿下,你回来啦?”
洛西岐看着她,反身让开:“有事情进来说吧。”
九殿下的府邸里没几个下人,就连大厨之前好一段时间也是君乐行代理的,现在洛西岐长大了,那皇帝再不怎么喜欢他,也不得不给了他应该有的名分。
君乐行坐在桌边:“殿下,为皇上准备的礼物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知道您比较忙,所以我自己就下了决定……”
“嗯。”
“噢,还有,殿下在军中的势力也可以扩展了,就说是安家护院之人,只要人数不要太多,就能成为我们的靠山。”
“……嗯。”
君乐行感觉自己忽然没什么话说了,停顿了一下问他:“殿下为什么要参加大选?明明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我有了名额,就是为殿下拓展人脉啊。”
洛西岐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这不一样,乐行,我不能太过于依赖你了,毕竟若是我自己没什么本事,光凭借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赢那些人?”
君乐行趴在桌沿上,烛火跳动,她看着洛西岐倒映的睫毛的阴影,微微笑了一下:“殿下明明可以更加依赖一下我的啊。”
洛西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但很快被他自己硬按下来。
两个人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君乐行站起身来:“殿下,我回观星殿了,明日寿辰再见吧。”
……
第二日,皇上大宴群臣,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在他旁边便是妃嫔,再往下,便是各位皇子皇亲,离各位皇子最近的座位,便是观星殿的国师。他仍旧一副少年之貌,只不过神色愈发憔悴。
在国师对面的,出乎意料,却并不是丞相将军,而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但上挑的眉眼一看便是多情之人。容貌端丽,姿态翩翩,坐在这里的,也就只有九殿下洛西岐的容貌可和他相比。
君乐行坐在国师旁边陪侍,国师微笑着看着君乐行:“乐行,你离开师父这些天,修炼的如何了啊?”
君乐行回话道:“还好,只是君白始终不愿意和我回来,但我也想开了,毕竟她也不是个孩子了……”
国师捏着筷子的样子仍是一副高冷独世之态,不过他开口对君乐行道:“这次宴会的菜品真是不错,不过师父不能多吃,真是令人不快呢……”
他总是这般孩子气,虽然年龄大了,并且窥探天机让他寿命折损,可还是热衷于吃各种油腻的东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倒是还好,但君乐行在,他就被管束地一口都不许多吃。
君乐行哭笑不得:“师父,少吃一点吧,这种油腻的东西对你肠胃不好……酒也别多喝吧,我给你泡了普洱茶,你喝点热茶吧。”
洛西岐坐在远处,侧脸望去,他看见君乐行抬头冲着国师笑。
很好看,她笑起来就像融碎寒冰,温柔端丽。只不过那笑是冲着旁人的,他莫名感觉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君乐行这个人,始终便是一副不愿与别人争强的态度,她不争,因此也不在意,但对于国师不同,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他也明白君乐行对国师有多么……多么爱戴和崇敬。
国师是她的师父,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这般对待也没什么错,只不过自己……只不过自己是个母亲被困冷宫,没什么后台,没什么前途的人。
一直在君乐行推开府邸门的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什么人会愿意站在一无所有的自己身旁。一无所有的自己,凭什么,就能获得那个人的全心的帮助呢。
“……天山石,雪莲果,是我为您在雪云山采摘而来,祝您福若东海。”洛西岐站起来,不卑不亢。
皇帝最近恰巧在收集各类彩石,这个礼物倒是正合了他的意。他赞叹地点头:“你倒是费心了。”
众人都能感觉到皇上的情绪不错,都有些羡慕地看向马屁拍对地方的九皇子。
洛西岐下意识地看向君乐行,看到她正冲着自己笑。
……她很聪明。很会办事。
人中龙凤,前途无限,忠心耿耿。
得一人如此,再所何求啊。
洛西岐也就不经意这样想了。
昏昏沉沉中,那没什么意义的宴会好歹是结束了。明明灭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洛西岐莫名其妙有点恶心。
这种,毫无意义的场面,虚情假意,恶心至极。
回寝宫的路上,他顺着那条青石路走,走着走着却莫名其妙接近了那个没什么生机的冷宫。他也是忽然有了兴致,打算溜进去看看自己那个疯子母亲。
翻过墙,他刚想去推那扇门,猛然听见房里有人在说话。他急忙藏到一边,却听清楚了那两个人声线。
君乐行,和国师。
“乐行,我求你辅佐九殿下,着实情非得已,九殿下的母亲与我有恩情,我不能不听她的恳求……”
“师父,我知道的。”
“我明知道你必须要这个国师之位,却要求你去辅佐九殿下,也是师父的私心,还愿你不要怪罪我。”
……
洛西岐听不清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了,只不过忽然心若沉下冰窖。
哦,原来她辅佐我,是因为国师啊。
哦,原来她那么用心,是因为她,想要当国师啊。
一直以为自己对于君乐行来说是不同的,不一样的……
这种想法,忽然让他倍感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