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重回了平静。
君白和君乐行昏迷不醒,两人卧床七日。
第七日,君白的呼吸停了。醒过来的只有一个君乐行。
君乐行知道君白呼吸停了,大闹一场,甚至拿着有人送来的水果盘里的刀想要自杀。
九殿下洛西岐封住她的脉络,狠狠地把她按在床上。
“君乐行,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死了一了百了,那我………那重视你的人呢?怎么办?你现在要是再敢做这种事,我不介意把你绑起来。”
他下巴上都有了细碎的胡茬,一双原本明亮好看的眸子里充满血丝。
君乐行慢慢停止了挣扎。
她发呆一样看着洛西岐,过了很久才开口:“君白死了。我还剩什么。”
洛西岐一瞬间感觉心底一颤。
他头一次看到君乐行这样绝望的眼神。
“我许你的国师之位,你还没有坐上。”
洛西岐声音很轻。
君乐行慢慢扯起嘴角。
“洛西岐,我不需要了。”
“你……”
“你可知我为什么想当国师?”她直直地盯着洛西岐。
不等他回答,君乐行一字一顿地道:“我如果当不了国师,因为我从小的诅咒,我就得以命饲了白无常。”
她困惑地转头看向窗子:“可是君白,可是君白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能完全唤醒黑白无常,为什么我明明把所有诅咒都包揽在自己身上了,死的却是她呢?”
君乐行慢慢抽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洛西岐,君白救了我啊。”
“可是她为什么要救。我才是姐姐,我才是那个一无所有了的人啊?我死了明明没有关系的。她凭什么替我做主呢?”
洛西岐沉默了一会,出声道:“你……你不就是想要国师的位子么,我给你便是了。”
君乐行放下捂着眼睛的手,那双眼红的令人心疼。
她一字一句:“洛西岐,到现在你还在说国师的话。对于我来说,国师不过是个名号罢了,我需要它而已。我殚心竭虑辅佐你,可是你却始终认为我是个虚荣,满脑子只有名号的人。”
“你从来,从来就没有真正重视过我。”
洛西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好像有什么尖刃刺进心里翻搅,酸疼得厉害。
门被人撞开了,一位身着白衣束着长发的女子急急忙忙地赶进来。
“乐行,你……”
她一眼看到洛西岐和君乐行的姿势,一时卡壳。
君乐行慢慢推开洛西岐,及其虚弱地笑了一下。
“白冰琪。你来了。”
白冰琪看着她,感觉有些来的不合时宜。
“你,你可算是醒了。”她沉默了一会,“……还有,那只麒麟想见你。”
“他见我做什么。”
“他说,他救的了君白。”
…………
金发及腰的少年蹙着眉坐在椅子上,长的便是贵气十足,身上的长袍金纹繁复,好看的耀眼。
他看着勉强撑着被人扶过来的君乐行,语气不善:“怎么才过来。”
“你什么意思,她明明还受着伤,你过来寻她不行么,没长腿?”洛西岐怎么看怎么心疼,对这只麒麟也没啥好语气。
麒麟冷笑一声:“放心,她死不了。君白替了她的命,她现在就算出去乱蹦,也没人收她的魂。”
沉默一会,他又开口:“你们叫莫神来,还得有莫神在。”
白冰琪一皱眉头:“可是莫神……额,前莫神,他似乎因为把神位传给了白冰兮,现在法力全失,情况也不怎么好,白冰兮现在已经陪他回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可是我们也不能准确地估计出来时日,并且也联系不上她。”
麒麟磨了磨牙:“好啊,那就和我一起去找他。”
………
麒麟把君乐行和白冰琪带到霁月巅的时候,白冰兮正在山顶打坐。
面前是黑白分明的棋子,凤乖巧地坐在她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瞬间,紫色的眸子流光溢彩。好看地令人屏息。
“你来了。”她似乎也不怎么惊讶。
“我有法子救君白,但是……”
“等殷之好了再说吧。”她忽然道。
白冰琪和君乐行都是眉头一皱。
白冰兮不是这种人啊?她与君白关系甚好,按理说她应该也是十分着急的。可现在却明显开始推脱了?
她不等别人说什么,就慢慢站了起来:“霁月巅是我此生最爱的地方。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地玩一玩,感受一下神之巅吧。”
她往前迈了一步,麒麟却忽然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白冰兮脚步一顿。
“我哪里知道。”
麒麟看着她和白凰离开,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
一个百尺高的楼亭里,安置着成团的荷花。
它们生长在池子里,包围着中间雕龙画凤的高台。
台子中间坐着一个人,那人白发披散,五官及其精致。光是坐在那里便是清高惹眼。
他听到门外有响动,慢慢睁开眼睛。一双紫色的,摄人心魄眼眸望过来,明亮地令人屏息。
“你来了。”
他几近叹息。声音仍然那般好听。
白冰兮沉默了一会,眼前的荷花忽然像有了生命一般组成阶梯,她顺着那花组成的路,慢慢走近莫殷之。
“你,没事了吗殷之?”她微微偏头,停在莫殷之的面前。
莫殷之嗯了一声:“无尽之地本来就是六界的间隙。那个人也只是暂时控制罢了,现在无尽之地仍然是归我管辖的。只不过我和它气息相近,它受了创,我也便受了伤而已,之后想必会好起来的。”
白冰兮轻轻地窝在莫殷之怀里。
“殷之殷之,我怎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
莫殷之揉揉她的头发:“你已经…很努力了。”
白冰兮维持那个姿势没有动。
“殷之,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想我吗。”
莫殷之的手一停。
等了一会,慢慢把白冰兮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他用自己温润动听的声音淡然问:“你会回来吗。”
白冰兮闷闷地:“…会…的吧。”
莫殷之说:“我会等你回来的。”
“殷之,也许会特别久呢。”白冰兮抬起头,勉强笑着说,“别等我了……”
“白冰兮。”莫殷之温柔地看着她,“我会好好等着的。不论多久,不论你去哪里。”
他就像在说什么最简单的事情。
“你在哪里,都会有处可回。都有人,在一直等你的。”
白冰兮泪水决堤。像个傻瓜一样勉强扯着嘴笑。
“殷之殷之,你知道吗,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永远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