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章 剧组生活(1)(1 / 1)墨鱼排骨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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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老师。”

“言老师,吃饭去呢。”

“哟,言老师,今天怎么领这么好些啊,不好拿吧,我来我来。”

“小言啊,来这呗,一起吃。”

“言姐,你这几天跑进跑出的,怎么就晒不黑呢?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冷白皮吧?”

“青川,下午到我们组来练练呗,准保好玩儿,我可跟那群崽子夸海口了,一定能把你撬来。”

有点皱巴的口罩,被拉下来兜在下巴上。同时箍住下巴的,还有一顶帆布材质、带防水光面涂层的渔夫帽的系带,从耳后一溜绕到脖子打个结——被彭斯要走链接的草帽,因为帽檐太宽,压榨了旁人的活动空间,简言之就是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被言青川搁置在平次房间的挂衣支架顶头,以防变形——好在本就在行李里打包了一条薄棉牛仔裤,柔软透气,怎么蹲下站起盘腿一字马都够用,现在的言青川乍一看过去,实实在在透着横店味。

尤其手里还有两提溜盒饭,和一路被各式各样的人拦下来“调戏”。

和帮导演副导演们拿饭的助理,在回廊转角点头作别,言青川远远看到单广笙弯下身,手撑着膝盖,差不多和坐着的李导平齐,两人对着监视器墙来回比划,表情都颇为轻松。

她跨过门槛进到偏院,正看到小马一蹦一蹦地往外走。

“姐,我还四处找你呢”,他不高兴地埋怨,“说了让你等我一起等我一起,又自己跑了”,小马从言青川手里拽过两大溜饭盒,转身往回走,“等我一起不就一趟完事啦。”

她甩甩手,拇指来回搓着掌心被塑料袋勒出的红印,跟在小马后面进了服装间,“谁知道你们几时吃得上饭,我们女孩子都要三餐按时的。”

“春枝姐您说说言姐,这话像话吗,我不是关心嘛”,他把盒饭放在腾出来的空桌上,不多留转身就出去,“晚饭可别自己去了啊,等我们,笙哥要开小灶。”

“欧耶!有没有奶茶啊”,年轻的服装助理画画,曲着指甲,一点点挑松塑料袋,闻言转身高声问,得到小马一个OK的手势回复,才喜滋滋地开始检查午餐配置。

演员的化妆室加休息室,和服装间同在一个偏院,步子大些的,三五步就能从一个门走到另一个。《作传》里能用得上化妆间的主演不多,又都是和气会做人的,加之春枝姐资历老地位高,以偏院为单位,俨然就成了一个共同体,好吃的好玩的以及剧组八卦信息全面共享,而言青川的编制不知道怎么就被收到春枝姐手下,这个知识点,是被放饭的单子上官宣的。

“小齐不说了吗,我们服装组的体力活都给小马干,你还每天颠颠儿地领什么盒饭”,春枝姐劈开筷子,斯文地刮掉两根木茬,说话一贯是少有表情的模样,但话里终归透着关心,“他要揽过去就由他。”

言青川咬着筷子笑,天气太热,她实际没有多少食欲。“没事儿春枝姐,我也是当采风多看看,混个脸熟好趁机采个访什么的”,她挑起一小块辣子鸡,过油炸到酥空的外皮里,藏着小粒小粒花椒,“我不是一直想跟打光师傅聊聊么,还有他们带的那个小孩,您猜怎么着,刚拿饭碰到袁哥,他让我去那头练练。”

但凡能在导演跟前露脸挂名的,她这两天基本打过招呼算认识个全。但剧组分工太细人太多,如果不主动往外走走,她能接触到的,也就这么一撮了。

“不许去”,春枝姐断然道,“他们说得出来个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对呀对呀”,助理画画显然咬到了一块鸡脆骨,嘎嘣一声,“和尚组,就是听导演和摄影指导指挥干活的,累死了。你就踏实在我们这待着,不看得更多呀。”

言青川笑笑不说话,也挑了块脆骨放进嘴里。

手机屏幕在桌上一闪,她嚼着炸酥了的骨头,拿起来扫开。

齐蓝每天都在这个点发消息来问组里的伙食,言青川噙着笑,点开对话框。

“今天吃辣子鸡,在春枝姐屋里一起呢,单广笙好像刚散,他们还没吃上”,她事无巨细地回过去,“我昨天把修改意见写了个粗略,晚上再细化一下就能发你。”

“好的,你注意劳逸结合,别太累。”

言青川看着手机收不住笑,“晚了哦”,她故弄玄虚,“我现在就是剧组的一块砖,哪里缺人往哪里搬。”

齐蓝大概是听过小马的汇报,没有给她发挥空间,只一味嘱咐,“注意安全,量力而行。”

偏院里响起脚步与人声,一墙之隔的化妆间也陆续有桌椅杯碗的动静传来,听不分明,却也知道格外热闹。

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在正常午餐覆盖的时间范围内。

“李导永远不会等到饭凉”,这是春枝姐跟言青川闲聊时说过的话,“‘趁热吃’,是导演的管理艺术,让下面人吃上一口热乎饭,听起来没什么,但凝聚力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句话的事。很微妙吧?”

确实很微妙。倒不是说“导演的管理艺术”是什么用心险恶的变相盘剥,但“给别人打工”和“一起为作品做点什么”,是全然不同的两类心态,直接决定了一个人愿意为之付出的心力和时间,剧组的能动性与效率高了,导演才能如臂使指地将想法实现出来。

言青川把快见底的绿豆汤一口干掉,微硬的豆壳都沉在下面,像又塞了一口饭。连绿豆汤都分了甜口与无糖,她熨帖地打了个饱隔,帮着画画把盒饭一个个分拣盖好,再装回塑料袋里。

想起来给平次发了个消息,报备晚上不回去吃饭,那头很快地回了个“好”,什么也没问。

今天周三,言青川锁上屏幕,余光注意到日历上的时间。

算上出发,齐蓝离开剧组三天了。说不忐忑是假的,像是突然要离开家长独自参加夏令营的半大孩子,既跃跃欲试,又挥不去对离巢的不确定感。

没有齐蓝居中做沟通调剂,她设想过是不是只能每天不远不近地在监视器后面站着,要么就是在不穿帮的镜头外,透过各式各样人和机器的缝隙,看到演员们一鳞半爪的表演,永远游离在表象之外。在这样一个精密复杂的运转项目里,每个人都有明确的行动目标和站位,作为外来者,况且对剧组的建制、人事两眼一抹黑,要怎么自处,应该遵守哪些规矩,言青川统统焦虑过。

可这都是旁人无法参与进来的环节,只有她自己。

“青川,你去隔壁屋睡会儿吧”,春枝姐出声打断吃饱了正发呆的言青川,她起身到门边饮水机,往保温杯里灌好水,坐回窗边一把凉席躺椅上,“省得下午没精神。”

言青川拍拍脸,笑着谢过,轻手轻脚地出去,顺带把门阖上。

“言姐你过来啦”,化妆间的冷气比服装间足,稍低的温度最大限度地保留下饭菜的油烟味和化妆品的香精气,搅和成一团充满想象力的味道。小马和小乔拉着一个巨幅垃圾袋,正从桌子上往里扒拉吃剩的垃圾,看到言青川进来,仰脸招呼。

“春枝姐休息了,要我也过来眯会儿。”

单广笙照例在饭后一支烟,她拉了张凳子坐过去,极淡的烟气倒成了一片净土,把那团充满想象力的味道挡在外面。

“我看你一上午可没少忙”,他掐掉烟,起身再拉来一张椅子,让言青川坐到单人沙发里来,“刚李导还开玩笑说起,说没预算开你那份工资,让我给解决,按场务级别算,具体金额问制片主任。”

“那你倒是开啊”,言青川没跟他客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紧绷了一天的小腿肌肉,陷到柔软的织物里,瞬间有救赎般的餍足。

“你来采访的来打工的”,单广笙踢了她一脚,“重点难道不是在我身边鞍前马后地观察我吗?”

言青川一脚踢回去,“嗤”了一句,伸手比了个V,接着曲起手指对向自己的眼睛,在她和单广笙之间来回转动手腕,“你,我早就看透了。”

“呵”,单广笙扬起下巴望天,“我是不可捉摸的猫系男子,没有人看得透。”

她再次升起看傻子的优越心理。

两人有一阵没说话,歇着各自的饭气,似乎下一秒便能陷入昏睡一般。

就在言青川觉得木门开合的吱呀、脚步声、男女的絮语都渐渐被推远,她马上就要漂浮进某种泡沫舱时,单广笙突然说话,打散掉即将收口的巨大泡沫。

“不过或许你可以短暂摆脱场记的劳碌命运”,他像想起什么,原本歪斜的坐像也变得正直。

“什么?”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话题落在哪里。

“李导在和编剧讨论加一场戏,可能需要一个村姑,他觉得你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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