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开玩笑！”陆千瑜静静地道，显然是习惯了，罕见的没有发作。

她说着走到靳以珩的身边，后者却在她刚一坐下时，起身移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陆千瑜愣了一下，手指紧揪了下衣角，又缓缓松开，笑对他道：“三天后是阿尘的生日，我们要不要一起给孩子过一下？”

靳以珩正要拿手机，听到这话时突然双手一滞，像是听到了一个国际玩笑似的盯向她，眸底那深深的惊诧之中，依稀可见几缕怒火。

看到他这眼神，陆千瑜苦涩地笑了笑，不死心地劝他说：“我是想，从阿尘出生，我们就没有一起给他过过生日，要不……”

在一边的徐伯都冷笑出声，提醒她道：“陆女士，二少爷的生日在8月7号，三天后是7月8号。”

陆千瑜闻声惊若雕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本想借着阿尘的生日来和他们父子俩亲近一些，哪曾想自己连儿子的生日都记错了。

靳以珩讥讽地笑了几声，道：“你是不是也和章雪文一样把孩子给换了？知道阿尘不是你的亲儿子才这么对他？”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陆千瑜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支吾吾地道：“什、什么？”

换孩子？

阿尘和他爸爸长得那么像，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更别说她当初是在美国旧金山生的阿尘，在那里找个亚洲血统的、和阿尘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孩子，也不容易！

而且他刚才说什么？章雪文换孩子？

“行了！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靳以珩接过了徐伯递过来的茶水，道了声谢后，冷声对她道。

她想到的，他当然也知道，不过是看她这个亲生母亲对阿尘这般态度，连生日都会记错，借着章雪文的恶毒行径嘲讽她一番而已。

陆千瑜本想问他章雪文换孩子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也只能暂且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上次来这里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乔映萱的妹妹。”陆千瑜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你……和她在交往吗？”

“跟你有关系吗？”靳以珩漫不经心地答道，轻轻吹着茶水，袅袅白气浮在他的面容间，那双桃花眼因雾气氤氲而更显魅惑。

“当然有！因为……”话到此她顿了顿，呼了口气，才郑重其事地对他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谈复婚的。”

“噗”靳以珩吓得猛地吐出了喝进嘴里的茶水。

靳若尘夫妇和苏寒天这时被徐伯迎进屋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

靳善修房间里，一盘围棋已经开始，老爷子在下完第三个子后，关切地看向对面的顾知恩，问他：“伤好点了吗？”

后者低笑一声，回答：“没事了。”

老爷子看了看顾知恩下的棋，在下完自己的棋子后，抬头看向他：“你也别怪阿寒，毕竟欢颜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走了，阿寒心里难过，做出些过激的举动，可以理解。”

顾知恩下完一子后抬眸，正要回答时发现老爷子的话还未说完，于是静静地听他说：

“当年欢颜的死讯传来，他不顾一切地跑到现场，结果被收养他们的人发现，还差点出事，幸好他有功夫底子，逃了回来。”

“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不说，也不理人，两天两夜了水米不进。”

“后来他把事情跟我说了，说欢颜是被一个男人骗了感情，受不了打击才自杀的。”

“看到你就觉得像我的阿笙，所以听到你名字的时候，都没想起来你就是阿寒说的那个骗了欢颜的男人。后来想起来，我就觉得……恐怕是阿寒弄错了。”

他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去欺骗女孩子感情的男人。

顾知恩轻启唇角，笑间带着悲凉：“他没有错，是我对不起欢颜。”

他垂首，神思忽然被带去了多年前那个白昼，他赶到出事现场，她的遗体已经被带走。

这么多年，他只在梦中见过她。

梦中，他拼命地追赶，也没能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一袭红裙的她直直地从高楼坠落，鲜血在身下漫开，如那红裙融化成的汁液……

梦中，他见满身是血的她缓步朝他走来，求他照顾好她的弟弟。

……

“阿尘都跟我说了，你们当年的事。”

老爷子的声音唤回了顾知恩的神思，他发现自己手中握着那颗棋子，迟迟没有放到棋盘上去。

听闻此言，顾知恩心中一提，彻底没了去管这颗棋子该下哪里的心思。

爷爷已经知道当年他和欢颜发生的一切，肯定会感觉到不对劲。

收养苏家姐弟的人针对的是靳家，欢颜却报复到了他顾知恩头上来！

照爷爷的精明睿智，很快就会联想到自己就是靳若笙。

因为只有靳家人，才会让那人指使欢颜去报复。

“当初你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友，欢颜是因为爱而不得才自杀的。”

闻言，顾知恩紧绷的弦悄然松了开。

还好阿尘心思细腻，想到了自己考虑到的那些。

他不想爷爷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他想就这样一直做顾知恩，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想再回到这个是非恩怨太多的大家族来。

而且做顾知恩也能孝敬爷爷，又何必纠结名字和身份。

看出顾知恩的神色不对，靳善修权当他是在为当年之事自责，宽慰他道：“欢颜是早已经受不了那个收养他们姐弟俩的人，恐怕你的拒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你也没错！难道不喜欢还要欲拒还迎？那才是真的错呢！所以你不用自责。”

“我已经说过阿寒了，他也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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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恩终于再次展颜，嗓音依然清雅：“我从来没有怪他。”

而且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老爷子欣慰而笑：“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