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芸无奈,跃上了马车。
刚掀开车帘,便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给拉了过去,被包裹在他的怀里,连衣襟上也闻到有淡淡的酒气。
惜芸皱了下鼻子,推他,“喝酒毫无节制,怎么醉得这样厉害?”
嘴硬心软,又忍不住去摸摸他清俊的脸,果真如自己所料一般,有微微的灼热。
李景枫勾唇一笑,“不过这点酒,就似喝水一般,算得了甚么?这世上,只有你才能将我灌醉罢。”
马车里只有他俩,透过窗外的如晕月光,只见李景枫眉目含笑,眸光清亮,哪有一丝一毫的醉态呢?
惜芸无精打采地低下头,“李哥哥,玲珑死了。”
李景枫:“我知道。”
“是华若阳打死的。”
“我知道。”
“就因为我曾打了华若阳,他就报复到玲珑身上。”
“我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惩治他?”惜芸闷闷地问。
李景枫微一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怎么不是时候?”
惜芸冲口而出,在她的脑海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非分明,黑白善恶,都是一目了然的。
李景枫敛了笑,认真地注视着她,“谁能证明华若阳杀了玲珑?华府中会有人出来作证吗?”
惜芸轻咬樱唇,倔强地说道:“华府几百人,我便不信连一个肯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李景枫淡淡一笑,“就算有人肯冒死出来证明,但玲珑不过是华若阳买来的奴婢,就算证实了是被华若阳杀的,按律也不过是罚金百两。芸儿,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惜芸第一次听说这条律法,不觉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刑法?罚金百两?原来,玲珑的性命竟是这般的轻贱吗?”
她那清澈的眸子里,隐藏不住任何的情绪。水晶般的心,也从来没有将人分作三六九等。
她一直觉得,人命都是平等的。
江府里的花匠,扫地的阿福,做菜的李嫂子,没有什么心眼的忆香,任何人,生命都只有一次。
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李景枫解释道:“刑律,并非是我所定,但古往今来,主人杀了奴仆,都是轻罚的。周国卫国还有缙国,应该也都是如此。”
“不要讲这些大道理了。华若阳这样草菅人命,你竟无动于衷,”惜芸失望地看着他,“早知这样,我刚才就该一剑将他杀了,为玲珑报仇。”
“芸儿,你这鲁莽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李景枫敛了笑,目光里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严肃。
“为惩一时之快,单枪匹马地闯到淳国侯府,你可知你的生死已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淳国侯若不是还有所顾忌,他只需一个眼色,便是万箭齐发,到那时,就算是夏东舍了性命,也难以救出你。”
李景枫对她,很少会这么严厉,惜芸极不适应,亦激得她更加恼怒。
“玲珑没有亲人,孤苦伶仃一个人,她死得那样惨,又是因为我的过失而死,我若是不管,她岂不是就这样白白地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