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碎了。”

莫初白终于将手从金潇潇的大掌之下拿出来，好吧，其实是金潇潇觉得暖热和了，这才松了手。他并不关心这小药丸是什么，大跨步走出了房间。莫初白看了一眼那日渐伟岸的背影，回过头就对上叶芙蓉八卦好奇的目光。莫初白刚刚退了些烫意的脸颊又烧嘟嘟的，忙嗔了她一眼，抢过半粒小药丸细看，又闻了闻，有一股子甜香，很像是小时候吃过的米花糖的味道。莫初白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想要舔上一舔，惊得叶芙蓉忙抢回去。

“小祖宗，可得小心点。”叶芙蓉在屋中转了一圈，找到个莫初白从前用来装药丸的空药瓶，将那碎掉的一粒药整个装进去拧好瓶塞，藏进怀里，这才惊悸未定地说，“刚刚你要是舔上了，我就只好将另半粒给你那个好跟班服用了。”

“我……”莫初白回忆刚刚的感觉，那股甜香扑鼻而来，她像是被什么蛊惑着，伸出了舌头。

“这是痴情蛊。”

“痴情蛊？”

莫初白听过这玩意，是苗疆才有的东西，据说苗女有了初潮，便会用经血喂养蛊虫，等到出嫁时，将这蛊虫给新郎用了，便可得到新郎一世的痴情。这种东西是苗疆的不传之秘，外面传的玄乎其玄，真正见过的可没几个人。

“我刚刚没舔上吧？”莫初白一阵恶寒，“我可不想以后对一个苗女产生感情。”

“想什么呢？”叶芙蓉显然听说过苗女喂养痴情蛊的传说，白了一眼，“你说的那种，是合欢蛊，男女双方合欢后还能益寿延年。这痴情蛊啊，类似那玩意，却是比不上的。合欢蛊只能女子下给男子，这痴情蛊则没那么讲究，谁吃下情蛊，再给对方吃下痴蛊，对方就会一辈子死心塌地。”说到这，叶芙蓉掩着嘴笑起来，“苏四爷当初求娶徐氏闹得整个黎城沸沸扬扬，我还以为真是天上人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原来是徐氏哄着他吃了痴情蛊。”

“二婶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在外面养外室的并非四叔，而是二叔。”莫初白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你四婶的呀。”叶芙蓉笑嘻嘻道，“她以为她抢回了荷包就万事大吉，呵呵，这药丸早被我抢出来了。”说到这，她脸色一变，拉起莫初白从头看到脚，见她没什么异样，很不放心地便要拉着她出门。

“做什么去？”莫初白还没来得及问呢，刚进门的金潇潇瞧见了，拦住叶芙蓉的动作问道。

大红和小红跟在金潇潇身后，提着壶端着盆。

“去去就回，女人家的事儿，男人少掺和。”叶芙蓉才不给金潇潇面子，拉着莫初白就跑。

“把这个带上。”金潇潇脸上一红，匆忙间将一个汤婆子塞到莫初白怀里。

叶芙蓉带着莫初白，悄然无息地穿过园子，来到不远处的另一座客房小院落里。万籁俱寂，两人从不高的院墙进去，便听见响亮震天的鼾声。叶芙蓉看了眼四周，直奔正房，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拨开门栓，拉着莫初白闪进门内。

内室宽大的木床上，徐行行四肢摊开，平躺着身体，被子只在身上盖了一半，好梦正酣。

“如何？”叶芙蓉紧张地问莫初白。

“不如何。”非礼勿视，莫初白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开，冷淡地说。她自然知道叶芙蓉在担心什么，内心也隐隐有些担忧，若是不知不觉被人下了痴情蛊，对着一个陌生人情根深种，想想不寒而栗。

“看看清楚呢？”叶芙蓉快步到床边，再徐行行颈边按了下，然后走过去点上灯，“他不到天亮不会醒，你可看清楚了。”

莫初白只好压抑着心头的恶心和烦躁，借着明亮的灯光，走到床边细细打量徐行行那张脸。五官倒生得端正，可这样端正的人十个里头能找到至少六个来。

“我觉得，我没有中蛊。”莫初白将手伸出去，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在徐行行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擦碰了下，收回手后若有所思地说。

“奇了。”叶芙蓉关好灯，拉着莫初白出门去。身后，客房的房门半开，风吹得咯吱咯吱的响，屋内的徐行行一无所觉。

折腾这么大晚上，莫初白病体未愈，有些吃不消，晕乎乎地被叶芙蓉带着回到自己暂住的客房。金潇潇正等在门口，见了她俩，又瞧见莫初白脸色十分不好，怒视了叶芙蓉一眼，将人接过去打横抱起，大刺刺地走到房内放到床上。

“赶快侍候她歇息。”金潇潇指着汤婆子，“等会儿往她脚边放一个。”

“是。”

大红和小红等金潇潇走远，才拍了拍胸脯，都觉得这位小厮真正是她们见过的最霸道的小厮。

“你说，老太爷是不是要给大小姐招婿啊？”莫初白挨着床就睡着了，小红温柔地给她擦脸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胆子便渐渐大起来，问正给莫初白换衣裳的大红。

“这哪是我们能过问的。”大红摇了摇头，心说要招婿也不能给堂堂大小姐招一个小厮啊。大红刚否定了这个念头，随后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大小姐流落在外十六年，苏家长房只剩她一个，无依无靠的，难道黎城有名望的人家肯明媒正娶她吗？苏家家规森严，可苏老太爷不是也没干涉这个小金子跟在大小姐身边么？

“小金子也太不规矩了些。”小红还在絮絮叨叨，“就是男主子，也不能随便进出小姐的房间啊。”

莫初白其实没有睡着，她白日里躺足了精神，脑袋是很清醒的，只是身子软绵绵的懒得动弹，便由着两个丫鬟侍候。她们侍候的倒是尽心尽力，就是小红这嘴巴有些碎了。

两个丫鬟侍候妥帖，很快莫初白便盖好了被子，暖洋洋地躺着。丫鬟们知道莫初白没有要人守夜的习惯，便在隔壁去住着，这样莫初白有什么需要，唤一声也是听得见的。

等人走远了，莫初白才对着满屋的黑暗，唤道，“金潇潇，你在吗？”

“在。”清朗动听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