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月崂坐立不安,雨生以为是饭菜不合口,想招呼他一二,却被家人簇拥着,没法伸长筷子款待,中间还隔着恪儿与星离。
月崂意外地把慕梨拽在身边,撵着她频频发问。
这个自诩姑父的人如此形状,把王家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替星离尴尬。孔星离却不觉得,一直和王永恪谈笑开心,她对这个自己伤害过又卖命救下来的孩子,还是很有感情的。
“天庭有人作乱?”
“没有呀,玉帝管的那么严!”
“那我的霁寒宵是被玉帝给封了?”
“怎么可能,他是你亲伯父哎,再说你父亲都回来了,谁敢动你!”
“快自己说怎么回事,不要我来一句一句问你。”
“就是被不知名的人一把火烧了啊!”
“烧了?还不知名?那广寒又是怎么回事。”月崂从天井中望了出去,那里的月亮不还是圆圆的亮亮的嘛!
“嫦娥仙子不是仙逝了嘛,天蓬就去那儿守着,想诛杀谋害之人。却也被人下药迷倒,连同里面的兔子都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的血和一地的兔毛,估计是被虐杀了!”
“什么人作为?”
“凡人啊!”
“凡人?”
“也不知道哪个促狭鬼把天路打开了,有一些误打误撞的求仙之士都攀上了天庭,涌进来好几批人。玉帝把这些人悉数绞杀,但是之前他们在天宫随意行走,各种胡来,是以有几家香苑遭殃,你的霁寒宵也是!我嘛,因为你走后,被差去别苑做事,才免于祸事呢?“
“那现在呢?”
“现在什么,现在人家不是下来找主子您了嘛?”
“我是问天路如何啊?一直开着?”
“现在由您的父亲,紫金真人在把守啊,再也没有人上去了。但是天庭还有没有混迹其中的凡人就不知道了,天宫正在逐一排查呢。”
“那你怎么下来的?”
“顺着天路下来的呗。不但是我,还有好些年轻气盛的小仙使也下来了。他们可傻了,我下来了找到你,还可以上去;他们的上仙都在天宫,下来了,可就回不去了。”哈哈哈哈,慕梨子想到这里居然笑个不停,在王家人看来,这个张月崂和一个小丫头当着夫人的面窃窃私语,可真是孟浪轻浮。
“就你狡猾!你知道的,还有什么人下来了?”
“还不是学了您的。还有三五个不知死活的无名小辈吧。”慕梨子自诩贵裔,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是,有一个,花圃的幽昙花主好像也下凡了,而且踪迹全无,天蓬已经奉命下来拿办了!”
“幽昙?被抓走了?”张月崂心想这几天怪不得司眠没有什么不同,大概那个女人被抓走了?那司眠的心还在吗?
“没有,哪里抓得到她啊。人家开花都是昙花一现,非常神秘的,落入人间,如雨落大湖。”
“那你知道她在何处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要知道你在哪里!嘻嘻!”
“是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你还不容易啊,你身上……”
“我身上?”
雨生见他二人窃窃私语良久,实在替星离难看,故而这个时候高喊了一声:“月崂兄,我敬你一杯!”
月崂听见呼声,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王大可也跟进,好好地也敬了他一杯。待他再要回敬再喝时,一旁跟恪儿玩耍说话的星离突然停了下来,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喝,张月崂便立时乖乖止住了。
大家一看,哎呀,还是妻管严啊,这两人也真的是奇怪啊。就这么一打岔,他就又忘了问慕梨是怎么找到他的了。
他只着急,下桌之后,得迅速返回天庭看看。一急,便指着碗筷,示意星离快吃。
星离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眼,也开始埋头吃饭,二人这样看着,一个听话,一个盲从,倒也是琴瑟和谐。
雨生嘴角浅浅上扬,有点替他们甜,又有点替自己酸。
饭毕,月崂便辞行。
王家人倒也不强留,总觉得这个少年郎有点不同寻常。雨生想留,但也知道他是留不住的,于是颔首。
星离只是跟恪儿说了一两句小话,无外乎是以后姑姑再来看你之类的。
便对雨生说:“四哥,我们走了!”雨生对她点点头,毕竟月崂在,他是放心的。
结果却放错了心。
三人一出王府大院,就被抓了。
先是发现被人盯上,原本想甩掉这些麻烦,却因为在白天,无法施展法术,对方又人多势众,三人居然就这样束手就擒。
然后被带道一个陌生地界,虽然陌生,看着却也还是很富贵的人家,对方也没有隐瞒他们,一路押进来,发现原来是太子的东宫。
太子抓他们干什么?
不过是因为崇阳。崇阳那场病和那份合离书,都悉数告知了这个最疼爱自己的哥哥。
太子对这几个人太好奇了,有什么人能这样洞察人的心理呢?天上的仙人?那谁不想认识一二呢!
只是太子本来想等雨生来引荐,但是崇阳告诉他的时候,说是柳轻烟都留不住他们,王雨生更是一个不愿意强人所难的人,太子只好吩咐下面的人,如果他们呆在王府能有些时日,他就可以慢慢去说服雨生来做中间人;如果他们不在王府逗留,那就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把他们请到东宫。
太子热爱结识一些奇人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随便一想也就知道,他这十几年来,一直还没有登上大统,已经相当慌张和急切了,所以,一旦碰见这样的救命稻草,他怎么能不抓紧呢。
张月崂最烦这种,一个人一个麻袋,把他气坏了,要是跟司眠一个口袋呢,他也不会这么难受,也许能够原谅他们!
慕梨子可不顾这么些东西,拿出自己的随身匕首就给把袋子捅破了,直接干翻几个禁宫卫士,一个弱女子模样,却好生厉害,把太子看得一阵心喜:有本事!
连忙让人把他们请到最豪华的别苑,亲自见第一面。
“各位仙首,见过!”
月崂说:“现在天下的凡夫俗子也是胆大了哈啊,嘴里喊着仙首手上却用绑的?那你们自己的皇帝是不是可以拿刀架在脖子上给你送过来啊!”
“大胆,谁敢如此忤逆!”阶下一个黑胡子大个子士兵吼道。
“放肆,退下!轮不到啊你说话。”太子假模假式的呵斥。
“仙首见谅,吾等肉眼凡胎,不知该如何延请,如有冒犯,这厢赔罪!”太子行了半个礼,已经是相当恭敬了。
月崂看不懂这些,他只关心司眠的安危。司眠却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此时的司眠,只是一个只要能跟着他张月崂,就很安心的人,外界一切事宜,她都跟没有看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