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本料理店出来,秦迈的情绪就很低沉,提着两盒寿司,回到精品店,直接刷卡买下了那只一人高的维尼熊,五百多块眼睛都不眨一下。
薛橦无话可说,只能帮他把熊先搬回家。
林女士今天公司有展会,所以没法对儿子抱着一直巨大的玩偶熊回家,表现出惊讶来,薛橦做完搬运工后就回家了,秦迈把这只憨态可掬的大熊放到自己的床上,转身就提着两盒寿司骑车往老城区八九街方向走。
下午的老城区八九街,非常热闹,平时晚上才出来的走鬼档,周末下午四点钟就开摊了,东东爸先把三个唧唧喳喳的小姑娘放到街口。
“别玩太晚。”几个大人交代道。
东东把奖杯丢座位上,立刻遭来妈妈的怒目,今天是个好日子,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孩子视奖杯如粪土,五千块钱奖金当场给的,女儿给了自己两千块说孝顺父母,剩下三千块捂在自己口袋里。
“要让我知道你乱花钱,回去就打断你的腿。”
“你说什么呢,今天多喜庆,说这话。”东东爸啧的一声,三千块钱而已,看把她急的。
“知道了,我到时候买了什么一准拿发票给你对账,赵啊嫲,黄爷爷,我们先去玩了。”东东砰地拉上车门,阻止自己老娘继续废话。
“走,阿飞他们已经到大排档了。”东东打完比赛后,在体育馆浴室里洗过澡,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就是颧骨上有一点红印,是比赛留下的小伤。
所有人都以为东东能进前四已经很厉害了,拿个第三名都是光耀门楣的事儿,谁知道她超常发挥,冠军赛的时候硬生生打了一个平手。
乌东东对这个结果很气愤,她表示自己可以血战到底直到对方认输,但裁判和评委都决定以平局结束比赛,然后两个人平分了一万块奖金,还有奖杯,奖牌。
气死人,感觉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东东,别生气了,你看赞助商多大手笔,拿德国的凌美钢笔来做观众抽奖的奖品。”观众入场都领了一章写着号码的门票,赵良雨尾数是12,黄玟霞是99。
从前一百名里抽,正好两个人都得了二等奖,一人一支钢笔,黄玟霞说这款笔是恒星系列的,她学设计的堂姐就喜欢用这个牌子的笔。
挺贵的,香港那边也要三四百一支。
感觉自己捡到宝的赵良雨摩挲着紫色的金属笔身,越看越喜欢,感觉就很年轻时尚。
“一点点小礼物你就乐成这样,行吧,看在咱家娘娘的面子上,我就不和那些个毫无战斗精神的人计较了。”
“走罢,走罢,话说,东东,没想到你们学校的校长这么刚啊,不要筹备组后补的奖杯和奖状,非要现场那一份。”黄玟霞当时就有些愣了,他一位吊车尾的学校,哪儿来的底气哦,结果还真带着一帮老师去找评委和筹备组领导杠。
以至于耽误了颁奖时间,他们又在路上耽误了一小时,下午四点多才回到老城区。
“我也想去杠,一万块呢。”奖杯能吃啊,补就补了呗,钱啊,真是的,做校长做老师的都抓不住重点的。
唯一的安慰就是,因为是省冠军,校长乐疯了答应学校给的奖金翻倍。
三个好姐妹各有欢喜,赵良雨和黄玟霞一人一边,抱着东东的胳臂穿行在人流熙攘的小吃街上。
档口的老板大多都是熟人,做生意时抽空抬头,看到乌东东回来了,都要问上一句:得了第几名。
乌东东就竖起了一根食指,霸气回应对方。
“哎,那不是秦迈么,怎么站在便利店门口。”少年就站在川流的人群背后,山地车好好的停在身边,白净的脸透着失望,眉头拧着是不想这么快放弃的坚持。
他在等人。
黄玟霞推了推挨着东东的赵良雨:“走,过去问问他来这儿做什么。”
那边等在拉闸门外的少年,也看到了三个并排走来的少女,她们的身高呈一个山字,中间的女孩有种大姐大的气魄,率性骀荡。
“赵良雨,你今天不上班?”秦迈问她。
“东东今天比赛,老板娘带着我们去当拉拉队,你怎么来老城区了,是又要买矿泉水么?”
赵良雨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她坦坦荡荡的看着秦迈,反而让秦迈有些不好意思,指尖摩挲着袋子的提耳,还是黄玟霞眼见看到他是提着东西来的。
她抱着东东的手往外退了两步,东东不解的看向她,黄玟霞眨眨眼让东东低头,附耳过来。
秦迈余光看到她的两个朋友转身,才鼓起勇气,把手里的袋子递了出去:“这是,这是我妈妈做得,她让我带来给你尝一尝。”
自从秦迈辅导赵良雨物理,郝老师几次当着林女士的面夸奖这种友爱互助,有助于两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后,感受到儿子渐渐长大的林女士,隔三差五的就让秦迈带一些小零食给赵良雨以示感谢。
林女士也不敢买贵的,怕赵良雨看到心里有落差,小零食都是从单位发的里面拿。
饼干啊,太妃糖,巧克力这类。
“你家妈妈真能干。”赵良雨真诚的夸赞林女士。
而秦迈心里反而更加不好受,她有妈妈和没有一样,自己真笨,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想说对不起,又不知从何说起。
退开看着二人的黄玟霞,听到他拙劣的借口,心想,少年说谎也打一下草稿好么,你包装袋都泄露真相了。
她松开东东的胳膊,走过去挽着娘娘,借机看了一眼包装袋里的东西,哇,一半都是鱼生寿司,看样子像买了两盒来。
贵嘢啵。
大大都要几嚿水。
娘娘稀里糊涂收了,秦迈家里会怎么看她,升米恩斗米仇,黄玟霞摇了摇娘娘的手低声说道:“把你那只钢笔送他。”
赵良雨疑惑的皱起眉,好友碰了碰她手上的袋子,眨眨眼,见她和自己不是心有灵犀,黄玟霞叹口气,伸手在娘娘后背上写了三个字:这很贵。
她的指尖划过背后痒痒的,赵良雨恍然明白一个字,贵!!!死党是说自己手上那的东西很贵,不能收。
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忽然有了千斤重,可她已经拿在手里了,再还回去就是矫情做作。
左右为难了,她心里纠结成麻团,垂下眼睑,睫毛遮住不舍的眼光,都说礼轻情意重,他们不过是互助组的关系,家庭经济能力的巨大差异产生的压力,第一次涌上女孩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