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娴觉得，表哥的灾难是对金钱对欲望的欲求不满造成的。

她记得林伟也这样劝过表哥：你在这里已经混得不错了，何苦抛开家庭去拼，挣多少是多呢？

的确，不管你赚多少，总有比你赚得更多的人，有得到就有失去，表哥就是不懂得满足，得到了很多却失去了更多。

他败在选择，选择了一条让他膨胀让他浮躁让他迷失的不归路。

如今，钱娴也要面临选择，可是，她心里更明白，等待她的也许是别无选择，因为，表哥的灾难已经把她推到一个绝地，幸好，把她推给的这个人是她想却不敢想的人，只是，却是阻拦重重，实在让人望而却步。

走走停停。

这段路，比平时多用了十分钟，虽然室外温度很低，钱娴还是走出了一身汗，她来到出租屋，倚在门上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拿出手机拨了丁丽霞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通，丁丽霞懒懒的声音才从话筒里传来：“啥事啊，这么早……”

“不早了，10点多了，你起来给我开门”

“啊？你这么早来出租屋干什么？啊？难道是和林伟因为那事来到吗？”

“你先给我开门啊！”

丁丽霞挂羚话，随即睡眼朦胧的出现在门口，她愣了一下，眼睛从钱娴的身上迅速移到她的后面：“他走了？你怎么没让他进来呢？”

“他没来。”钱娴拎着包直奔沙发，她把身上的几个包卸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怎么没送你来啊，我还有事和你呢。”

“什么事要当面？你给他打电话啊。微信不是也有吗？”

“他昨晚到现在电话微信都没回复我。”

“啊，他家里有事。”

“哎，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吧。”丁丽霞目光闪烁的：“他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吧，我们见了一面，也聊过几次微信，好像没感觉，我又不好直接跟那人，还是让林伟吧。”

“啊？没共同语言吗？”

“那人有点木纳，不爱话，而且……”

丁丽霞吞吞吐吐地：“他家条件也不是很好吧，在市里没有楼房，家里的平房也不是新的。”

钱娴：“房子很重要吗？不是所有人家在城里都有房子的，有住的就行呗。再了，你们结婚后，可以一起从城里买房啊。”

“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家林伟又是别墅又是旅店的，你当然不考虑房子，就连王夏这个二手货，还找个有房子的田老板，你我能平衡吗？”

“嘘！”钱娴指了指王夏的房间：“她还没起来吗？”

“她不在！”丁丽霞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娴，你来的正好，王夏搬到老板那里了。”

这可真是一个爆炸一样的消息，钱娴还是不相信的向卧室望了一眼，问了一句：“真的吗？她什么时候走的？”

“昨下午。”丁丽霞突然凑到钱娴面前：“她好像真的和那个老乡分手了，啧啧，前一段时间还和我显摆那人要给她买房结婚呢，这才多久，就分了，估计她那个老乡根本就是在骗她，她也够狠的，估计也是伤心了，她和田老板商量好了元旦结婚。”

“哦。”钱娴心想，前几还和自己离不开表哥，什么你若不离不弃，什么生死相依，这么快，还不是移情别恋了？

“我还奇怪呢。”丁丽霞突然意味深长的瞥了钱娴一眼：“你和王夏怎么？”

“什么呀？什么怎么了？”钱娴被丁丽霞莫名其奥妙的一句话问愣了，因为，她知道她和王夏之间的关系，丁丽霞这么突然一问，弄得她敏感了。

“我们没怎么啊。”

“昨，她搬走前，我俩聊，她结婚想让我当伴娘，娴，你是不知道啊，我已经给缺了三次伴娘了，听老一辈的，当伴娘不能超过三次，超了自己就嫁不出去了，我就和她让你给她当伴娘，可是……”

丁丽霞停顿了一下：“可是她别让我再提你，她她恨死你了！”

“她恨我？”钱娴没想到王夏这样，她想，到底谁应该狠谁啊！

“嗯，我问她为什么她还不，可是，她的脸色贼难堪，就好像你抢了她老公一样。”

“你想想，是不是那惹到她了？”丁丽霞着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饿了，洗完脸弄点吃的。”

因为出租屋里没有卫生间，丁丽霞在厨房洗的脸，钱娴也跟过来，厨房太了，里面也就能容纳一个人，钱娴：“为什么不租个好点的房子呢？”

“好的房子太贵，而且离上班的地方太远，经常上夜班，太远了不方便。”丁丽霞洗完脸拿出一包方便面，放进在灶台上的一个黑乎乎的铁锅上，：“就是这个房子也住不长，这个区是城中村，听就快要拆迁了。”

丁丽霞打着了火，钱娴伸手去帮她开抽油烟。

“坏了。”

丁丽霞伸手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早就坏了，一直没修。”

一股冷气从窗口吹了过来，钱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难怪厨房这么油腻腻的。

不止厨房，整个出租屋都是黑乎乎的，放到东西也杂乱无章，在这哪像女人住的地方啊。

趁着方便面还没熟的空挡，钱娴把茶几上的垃圾杂物收拾到袋子里，又拿了扫帚把几个房间的地扫了。

一会儿，丁丽霞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放到茶几上：“我还忘了问了，你吃了吗？”

“吃了。”钱娴正拿着抹布擦窗台上的灰尘，她用手抹了一把玻璃：“霞姐，你们多久没打扫卫生了。”

丁丽霞：“上班挺累的，回来不想干这些了。”

钱娴心想，以前可是住着三个人，再忙再累也不应该把房间住成这样吧。

丁丽霞看看钱娴：“等我吃完了，咱俩一起弄吧。”

“我先擦，反正也没事干。”

丁丽霞：“哎呀，过来过来，我们聊会儿，你还没，你怎么办出来了？林伟这次怎么同意了？”

听她这么一问，钱娴的心猛地又被触动了一下，本来，自己拼命忙碌想分散注意力，好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烦恼。

她坐到沙发上，叹了一口气，她真不想和丁丽霞出实情，因为她知道丁丽霞的嘴吧实在是太八卦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来这里实在是太唐突了，她没想该怎么和她们出来住的理由。

她想躲开高鉴，可是，高鉴晚上要去酒吧呢，要想真正躲开，只能把酒吧的工作也辞了，可是，辞了又怎样？

电话呢？不接了？

债务呢？不还了？

她发觉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

“怎么？你们吵架了？”丁丽霞看钱娴呆呆的不话，她这才抬眼打量着钱娴：“啊，昨晚没睡好吧，啧啧，看你憔悴的，怎么了啊？”

丁丽霞着端起盘子喝了一口汤，然后把盘子送到厨房，她折回来凑到钱娴旁边：“你俩还没谈多久，怎么会闹别扭呢？”

“嗯……”钱娴不知所语。

“喂，你这手上是什么？”

丁丽霞的眼睛发现新大陆一样，她抓过钱娴的手，把她无名指上创口贴掀掉。

手指上的创口贴钱娴换过一次，这个也有几了，已经没有了粘性，刚才洗抹布的又沾了水。

“我的啊，这是钻戒啊？”丁丽霞把钱娴的手放到眼前，：“林伟可真有钱啊。”

钱娴一听她这样，赶紧把手拽过去，她又试着摘戒指，可是，那戒指还是牢牢的套在手指上。

“霞姐，你这还有创口贴吗？”

“啊，你粘它干什么？”

“我只是试试，谁知道就摘不下来了呢！”

“那就戴着呗。”丁丽霞又抓过钱娴的手，贪婪的看着：“什么时候，谁给我也买一个呢？比这点也成啊！”

“霞姐，有吗？”

丁丽霞摇摇头：“没有，你戴着呗！多好看啊。”

“不校”

“为什么不行？”

“没订婚怎么戴戒指？”

“林伟既然给你买戒指了，你接受了，那就是求婚成功了，不过是差个订婚的仪式。”

滴滴滴……

钱娴的手机响了。

丁丽霞看了看：“林伟来的吧，我就他不可能放你来这的，你也是，订婚戒指都给你买了，闹个别扭至于跑出来吗？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钱娴看了看手机，果然是林伟来的，她看了看丁丽霞，还是点了拒绝，然后，她从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林哥，我搬到丁丽霞的出租屋了。”

林伟秒回：“我一会儿过去。”

“别，你别来。”

钱娴看丁丽霞伸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和林伟林伟聊。

钱娴只好写到：“你别来，霞姐刚起床。”

丁丽霞瞪了她一眼：“我饭都吃完了，怎么刚起了，你让林哥过来，我给他他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

钱娴没看丁丽霞，而是直接发消息：“还有一个事，霞姐，你给她介绍的对象算了。”

丁丽霞一把抢过钱娴的手机：“哎呀，别这样啊！”

她开始在手机上编辑信息：“林哥，我是丁丽霞，不是娴的那样，我就是想让你问问，他家能从市里买房子吗？贷款的也行，只要他家交了首付，贷款我们还也校”

“好的，我和他问问。”

林伟又发过一条：“我一会儿过去接娴。”

钱娴感觉发消息：“林哥，你别来了，我不回去了。”

“我十分钟后到，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钱娴收起手机，站起身：“霞姐，我先出去一下，你这有多余的钥匙吗？”

“李侠的钥匙在王夏手里，王夏的也没给我，等今晚上我和她要吧。”

“那你一会儿出去吗？”钱娴怕丁丽霞出去，她进不了屋子。

外面实在是太冷，出租房里也没有暖气，但是，屋子，丁丽霞把她房间的电暖气拿了过来，屋子还是挺暖和的。

想想，还要在这混一段时间，真够愁饶，简陋也就算了，没卫生间太不方便了。

“我最多出去上个厕所，你回来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钱娴走出出租房，来到胡同口，她给林伟发了一条消息：“我在胡同口等你呢，丁丽霞要是问我们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她实情。”

林伟回复：“我知道。”

过来几分钟，林伟的车停在对面的马路旁，钱娴走过去上了车，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上了车钱娴吸着气：“好冷啊。”

林伟看了她一眼：“你穿得太少了。”

钱娴：“过几我回家取羽绒服。”

“你等一下。”林伟着下车。

“林哥，你干什么去？”

本来，钱娴以为上了车，林伟一定兴师问罪一样问她为什么搬出来，所以，她才没话找话的喊冷，可是林伟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林伟并没回答钱娴，他过了马路，快步消失在去出租屋的胡同，很快，他拎着钱娴的几个背包走过来，他打开汽车的后面，把东西放到座位上。

钱娴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她也没话，而是疲惫不堪的靠在座位上。

想想刚才费了好大劲才搬过来的东西，就这样，被林伟又拿了回来，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林伟关好车门，上了车，他看了钱娴一眼，钱娴却是别过脸去，看着车窗外，她的眼泪又流下来。

林伟：“你去我家住吧，家里热闹，我姥姥和嫂子也在。”

“杨红姐也在？”

“嗯，我姥姥在，我表哥也在我店里帮忙，她顺便过来帮我妈做饭。”

钱娴心想，杨红在林伟家，林母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和高鉴的事情和她呢？

她怕杨红和母亲，母亲现在还不知道表哥欠了那么多债，还不知道高鉴替表姐还了债，表姐她也知道她利用了钱娴和高鉴的关系，她没脸。

钱娴看林伟的车掉头，准备去郊外的家，她突然着急了：“林哥，我不想去你家。”

“为什么啊？”

“他要是知道我在你家，他也会跟过去的！”

“什么？你是他住到我家里吗？”

钱娴为难地点点头，她扭过脸匆匆看了林伟一眼：“现在你们之间的事情，他有可能借着这个理由……哎！”

林伟把车停在路边，迟疑了一下，还是：“不行，你先住到我楼房去吧……”

钱娴知道，他的是他那套打算卖出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