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尧光现在总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
张姨娘已经彻底晕过去了,一旁伺候的是她的贴身丫头春杏。
贺管家赶忙吆喝着另一个丫头过去帮春杏一同将张姨娘抬回到屋子里。
“贺鹏,你说田姨娘被害了,她现在……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贺管家一脚踢在了贺鹏的胸前,虽他人老体弱,却还是将五大三粗的义子给踢翻在了地。
贺鹏没发出一丝声响,匍匐着身体在地缓了缓,这才重新跪在地,“义父,是我的错,你把我打死算了!
那群疯子见田姨娘没了气息,便将她给绑在了树,说如果见不到家人,就让她暴尸荒野。”
“什么?”贺管家大吼一声,一把抓住了贺鹏的衣领。
尧光闻言,一口气差点就掉不起来了。
“那你又如何回来的?啪!”突然,一巴掌甩到了贺鹏的脸。
“姑娘,是奴才看护不周,是奴才的错!”
说着,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跪在地对着尧光磕起头来。
“砰砰砰……”
尧光被那逐渐染血的地板惊到了,无端端打了一个冷战,然而,她知道,尽管心理是惊天的慌乱,她却不得不迈步前。
“你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尧光许久未曾张嘴了,甫一开口,就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
贺鹏闻言,抬起了已经模糊一片的额头,颤颤巍巍的回道:
“田姨娘赶到矿山的时候,垮塌的地方已经围拢百十来号人。
矿山的王管事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到了快要下工的时候,那井口突然就垮塌了,两百多人全都被堵在了矿井里。
田姨娘听闻后,先安排好营救事宜,然后亲自走去家眷那儿进行安抚。
不过,那些人情绪很不好,似乎认定矿井里的人全都死了,便叫嚷着要赔偿。
田姨娘看情况几近失控,便将随身带去的一千两银子分发了下去,说贺家的矿山从来都是最安全的,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矿工死伤的事情,希望他们能够耐心等待救援,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贺家也不是黑心的,必定做好赔偿。”
“那为何有人行凶?”贺管家喝不得将眼前这无能的义子一巴掌给拍死。
贺鹏不敢拖延,继续说道:“经过田姨娘这么一通安抚,那些人渐渐有了平静下来的趋势。可是,突然又有人在里面使坏,将贺府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更是当着田姨娘的面,将少爷骂得一文不值。
田姨娘本来准备不闻不问,可那骂少爷,骂姨娘的话实在太难听了,田姨娘终是忍不住回了一嘴。
这下,现场是彻底失控了,我们这边原本人手不少,无奈有一半都去参与矿井开挖营救的事情,剩下来的二三十个人,本是可以护着田姨娘安全离开,可没想到的是,那群人似乎早有准备,直接冲出几十个将我们团团围住。
姑娘!”
说到这里,贺鹏一把摸了下鲜血糊住的鼻眼,愤恨道:“这是有预谋的!姑娘,那些人身都带了功夫,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田姨娘就被他们给擒住了,而我们被一个一个地按趴在地,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眼睁睁的看着……”
贺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尧光已经能够想象到当时的田姨娘会有多么痛苦和绝望!
她闭了闭眼,突然伸手抓住了贺管家的袖子,“不要,不要将这些,说与张姨娘。”
贺管家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姑娘!姑娘!这……这……”
纵是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贺管家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
姑娘说的有道理,这事儿真不能说给张姨娘听。
虽然她是个识文断字的才女,老爷在世的时候,也格外宠爱这个姨娘。
但在处理庶务,她却没有半点比得夫人和田姨娘。
如今,田姨娘的惨死,非但不能让张姨娘立起来,说不定还会被吓得一蹶不振。
而他又看了看眼前的琴儿姑娘。
天啦,这不过是个十岁大点儿的孩子,还未和少爷成亲!
难道,堂堂和罗县响当当的贺府,就这么彻底败落了下去?
贺管家心力交瘁,一时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尧光压下悲痛,快速镇定下来,“财义叔,我们报官吧!”
“报官?”
“嗯。”尧光点点头,如今闹到这种地步,也只能期望县太爷能明察秋毫,还给他们一个公道!
“慢着!“
突然,原本昏迷不醒的张姨娘出现在众人眼前。
“姨娘!“尧光转身一看,张姨娘那血色全无的样子,应该是将贺鹏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你的意思,这......是詹家在背后搞鬼?”
贺鹏不忍去看张姨娘的神色,埋头闷声说道:“当时情况复杂,奴才没怎么注意,可现下想想,那些自称矿工家眷的,仅仅十多名妇人,剩下了,全是面容黑煞的壮年男子,且在围堵我们的时候,看着十分有默契,以至田姨娘的......田姨娘被吊在树时,矿井那边的人都还不知道!“
“呜呜呜......“张姨娘突然用手蒙着脸,凄凉的悲哭起来。
尧光下敢迟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张姨娘说:“我们这就去报官吧!“
“报官?“张姨娘放下手,反问道:“怎么报?是告矿工的家人将田姨娘给打死了,还是告詹家人是幕后黑手?“
“这......?“众人一听,俱是一惊。
是啊,告谁?
“贺鹏,你可看清楚了是谁出手......打的田姨娘?”张姨娘冷静地问道。
“奴才......当时人太多,没......没看清楚......“贺鹏羞愧极了。
“那我再问,你可有证据证实是詹家搞鬼?“
“田姨娘在路和财才提过一句,说詹家想将咱们矿山买过去,她拒绝了,估计是明的不行,就暗地里使坏。“
“这只是猜测。“张姨娘客观地指出问题所在,“这不是我的看法,但一定是县太爷的看法。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对詹家毫无办法。
而害死妹妹的,现在多半已经逃匿,姓什名谁不知,是何模样不知,家住何方不知,你们说,报官,能报个什么官?“
“难道就这样算了?“尧光不服气,抓住张姨娘的手问道:“难道,就让田姨娘这么白白惨死?“
张姨娘被问得一愣,是啊,让妹妹就这么死不瞑目?
“管家!“
“张姨娘,您有什么吩咐?“
“妹妹的尸骨一定要接回来。“
贺管家应了一声,见张姨娘没有更多的吩咐,便准备带着贺鹏往矿山赶。
那垮掉的地方不知疏通了没有,如果那帮人还不依不饶地伫在那儿,他还得再多带些人手。
“财义叔!“
贺管家正往外走,不想尧光又跑了过来。
“姑娘,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财义叔,能不能安排一两个人去盯着詹家?“
贺管家闻言一顿,想了想,问:“姑娘的意思是,想找出他们的把柄?“
“嗯!“尧光点点头,“田姨娘和詹家一直有接触,她既然怀疑了他们,便是有理由的,我们只要等他们露出尾巴就好。“
贺管家一听,再次对尧光刮目相看。这位姑娘岁龄如此之小,在做事,确要胜过张姨娘。
哎,如今贺家就剩张姨娘这一个长者了,虽分析问题头头是道,行动确还不如一个孩子。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