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薨后,谥号“宣”,李均景袭承了齐王的封号。
“景......齐王爷,这便是齐宣王被害得地方。”一个叫孙贵的下属说道,孙贵已经四十多岁了,是齐王府的管家,眉眼间看起来还是十分的精干。
他眼前年轻的公子,长得清秀又不失贵气,肤色白皙,眉眼如画。笑起来温润如玉,而如今他沉着脸,让人觉得清冷不好接近。
“嗯。”李均景轻轻点了点头,便抬头看向前面的山头。问道:“山上便是土匪的窝点吗?”
“是。”孙贵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李均景。然后接着说道:“只是一处不成形的小土匪窝,靠着抢劫官道上过往的路人和周围的村庄为生。皇上听说齐宣王被害之后,大怒之下,便将他们全都处死了。”
李均景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孙贵抬头悄悄望了他一眼,虽然说是看着李均景长大的,但是李均景是个极为内敛的人,做什么都淡然无比,却也着实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这位少主的心思孙贵也猜不到。
官道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留下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还能隐约窥视道当时触目惊心的景象。不过这景象应该也留不久了,要是下一场大雨,就可以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惊天动地地谋杀,什么皇家贵胄,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一些似乎有迹可循,若有若无的猜测,这盛世的太平依旧可以继续粉饰。
“走,我们上去看看。”李均景吩咐道。
“是。”孙贵朝手下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便尾随上来。
通往山上的路十分崎岖曲折,李均景虽说不是文弱书生,但是也有些气喘。“齐王爷,您不必亲自上来,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这些下人便可以了。孙贵看着李均景,说道。
“无妨。”李均景淡淡的回答。
到了一处山谷处,便是土匪的窝点了,这窝点及其简陋,背靠着一个山洞,山洞里光线阴暗,几乎晨昏不分。里面七零八落的陈放着各种锅碗瓢盆,和一堆木柴燃烧过后的灰烬。
这时,一个妇人手上抱着一个包裹,从洞穴旁边鬼鬼祟祟的猫着腰走过。
“站住!干什么的?”孙贵朝那个妇人大喊一声。
那妇人见状,瑟瑟发抖的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下了,不断磕头说道:“官爷饶命啊,民妇什么都不知道!”
“抬起头来。”孙贵带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妇人便抬起了一张慌张的脸,她大约三十几岁,发丝凌乱,布裙荆衩,脸上带有些皱纹,但是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脸应该是端正的。这妇人看起来都不像土匪一般的彪悍泼辣,眉眼间有些温顺。腹部似乎鼓鼓囊囊,像是怀了孩子似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孙贵历斥道。
那妇人听了身体抖了一抖,哆嗦着回答:“民女本来是陆家庄的人,父母早亡,十年前被这伙山匪劫了上来。他们......他们做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民妇实在是不知啊!”说到最后的一句,她像是忍受不住这痛楚似的哭了出来。
“你怀里抱的是什么?”李均景出言问道。
孙贵听了,便弯下腰一把扯了过来,扔到地上,包裹散开之后,里面只有一些寻常的女人衣物,和几样不大上眼的首饰。
“这只是......只是民妇一些寻常的衣物。”那妇人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哆哆嗦嗦的哭诉道。
“王爷,要不把她也抓回去治罪。”孙贵说道。
那妇人听了,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一把抓住了孙贵的衣服下摆,一边用手护着腹部。连声哀求道:“官爷饶命,王爷饶命,民妇实在不知道他们闯了这么大的罪,民妇实在不知啊,求官爷放过小的一条性命吧!”
她哭得实在是声泪俱下,痛心断肠。李均景看了她鼓鼓囊囊的腹部。
“罢了,放她一条生路吧。”李均景摆了摆手说道。
“谢王爷的不杀之恩,谢王爷!”那妇人以头抢地,连连跪拜。
“走吧走吧。”孙贵不耐烦地向她摆摆手。
那妇人如获大赦一般,又磕了几个头,便站起来,护着肚子,转身离去。
李均景不言语,而是继续步入洞**查看,孙贵也跟上脚步继续。
李均景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那个妇人,那妇人已经下山走了很远的距离,从山上看下去,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背影,她走路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拐到下山去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飞奔起来了,转而就不见了。
“不对,拦住她!”李均景脱口而出。
“怎么了?”孙贵一脸的狐疑,但还是一挥手,手下的侍卫便蜂拥而去。
待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妇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王爷,找到了这个。”一个侍卫拿了一件东西上前说道。
李均景拿过来一看,是几枚沉甸甸的金锭。
“这......难道是那些山匪劫来的?”
李均景掂在手里,淡淡的说道:“这附近的村庄都是种田为生的农户,哪里来的这么阔绰的银子?这一枚金锭足够他们吃半辈子了。看那妇人,金锭掉了也来不及捡,那说明她身上带的金锭远比这几枚多的多。”
“那......难道是从齐宣王......”
“不。”李均景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说道:“我父王向来出行简朴,他的身上断然不会带这么多的金锭。”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鸟为食死,人为财亡,那山匪和什么人做了交易,拼上全部的性命,为了这些金子,最后却无福消受,也许他预感到了自己不可能善终,临行前,将金子的所藏之地告诉了自己唯一信得过的枕边人。
那究竟是什么人在买凶杀人?这群穷凶恶极的山匪背后的人又是谁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杀了当朝的王爷?这连诛九族的罪名又是谁能担得起的?
李均景细细想着,却感觉不寒而栗。
“你跟了我父王多少年了?”李均景问身旁的孙贵。
“回王爷,臣自从二十岁起便跟在齐宣王左右,至今已经二十五年了。”孙贵拱了拱手,说道。
“那我父王的行踪,你应该是最清楚的,父王被害前究竟为何要去洛南?”
“这......”孙贵面露难色,迟疑的说道:“王爷出发前只带了几个侍卫,并未告知臣此去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