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来了?”棠雪一脸惊愕地说道。
季无忧给了她轻蔑的一眼,说道:“你的功夫还不够娴熟,显然道行不够深,再说了,你当我们药王谷的人就给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糊弄了?”
“一位故人教我的。”棠雪看他此刻已经知道了,觉得抵赖也没用,便大大方方承认了。
“安阳国的人?”
“这我便不知了,她只是教了我曲子便离开了。”棠雪说的确是实话。
十岁那年,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的英姿飒爽,幼年的棠雪在院中被嬷嬷逼着学女工,手指扎了好几个血洞,而花棚子上的绣品却是歪歪扭扭的,像是鸡在地上扒过的痕迹,小小的棠雪望着窗外在枝头蹦达的鸟儿不禁叹了口气,感叹世间艰难。
这时,棠雪听到院中有些声响,棠雪朝窗外一瞧,却是发现一位年轻的女子翩然落下,她身着暗黑色的衣裙,黑色的长发用红绳束着,利落的扎成一个马尾,看起来十分英姿飒爽。
棠雪在许府的姨太太们的胭脂堆里长大的,自然没见过一个女子有这么凌冽的侠士气度,一时间看呆了。
那女子到她走到窗前,看着棠雪笑道:“小姑娘刺绣好玩吗?”
棠雪有些警惕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你想不想玩个好玩的?”她冲着棠雪勾起嘴角坏笑道。
“有什么好玩的?”
“本女侠教你弹琴怎么样啊?”
棠雪一听,顿时就没兴趣了,嘟着嘴巴说道:“我会弹。”
“哎。”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一脸神秘的说道:“这可不是弹普通的琴。”
“那是什么?”棠雪有些好奇的发问。
她冲着棠雪莫测地一笑,毫不客气的指使道:“把你的琴搬过来。”
棠雪乖乖的把琴抱了给她,她又问道:“你这可有活人没有?除了你。”
棠雪指了指花厅,说道:“小烟在前面。”
那人便抱着琴走到了墙根底下,而此时隔着一堵墙的小烟正在低着头浣衣,那人将琴摆好,便开始拨弄琴弦,古朴的琴声在她的手底下流淌出来,棠雪听着这琴声,觉得十分熟悉,仿佛上辈子听过似的。
琴声悠扬,小烟有些诧异的抬头环视了一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低下头继续浣衣了。
过了一会,只见小烟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渐渐的靠着墙根睡着了。
棠雪看的目瞪口呆,她走过去碰了碰小烟的脸,却发现她呼吸绵长而又均匀,还有微微的打鼾声。
“你这......”
“怎么样,厉害吧?”那女侠得意洋洋的说道。
她似乎是想等着欣赏棠雪崇拜的眼神,可是这小屁孩却没能让她如愿。
棠雪一脸焦急地质问:“你把她如何了?”
那女子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只是昏睡一刻钟,不会如何。”
随后几天,那女侠便天天来教棠雪练琴,棠雪也用这个方法逃过了不少女工的摧残。都说是业精于勤荒于嬉,所以也导致棠雪现在长这么大的一个姑娘,还是一个像样的刺绣都拿不出手。
那女侠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棠雪还记得。
棠雪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教我呢?”
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以后再告诉你吧,我以后回来把你接走的。”
但是一晃好多年过去,棠雪由一个小娃娃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她却再没有出现。
棠雪从回忆中晃过神来,只见季无忧正在眯着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在考据她所说的是否属实,他将信将疑地开口问道:“你不知是谁?外人怎么可能将此曲传授给你?”
“我说的确是真话。”棠雪摊开双手,一脸你爱信不爱的表情。
季无忧又仔细的将她上下打量,仿佛在确认她有没有扯谎。
半晌,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说道:“你不知可不代表别人不知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棠雪警觉的问道。
“你可知你身上被下了毒?依我看,这毒得有十年了。”季无忧轻飘飘的吐出了这一句话。
齐王府内,李均景正在齐宣王的书房中,忽然发现书架旁边的一幅画甚是新鲜,似乎从来没有瞧见过,这是爹爹什么时候新挂上的画?李均景暗暗思肘道。这画上面并没有题字,看来并非出自名家之手,画上正是一幅雪景图。
茫茫雪地中,中间有一座小亭子,而亭中有一方火炉,火炉上架着酒壶,火炉旁边似乎一老一少对坐着。这画画的极细致,连壶上袅袅升起的烟都看得十分真切。而亭子旁边几株梅树,枝头梅花开得正艳。
这画着实陌生,但是看这画的手法和构图,李均景便猜的出这应该是他爹亲手所作,但是齐宣王并非如此是对自己的手作自以为良好的人,并且,这普天下的文人,也没有谁会如此厚脸皮将自己的画作装裱供起来吧?
但是李均景瞧着这画,却觉得似曾相识,不是这画的手法似曾相识,而是这画中的场景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李均景在脑海中拼命搜刮关于这个场景的记忆,突然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了,这是......
这是他九岁那年的冬天,曾经和齐宣王一起在湖心亭看雪的场景。
那一年雪下得极大,而都说是瑞雪兆丰年,齐宣王在世时便是心怀天下,这雪下得心情大好,便要带着李均景出门赏雪。临出门前李均景的母妃站在门口满脸怨念,对着齐宣王说道:“你自己疯便罢了,切莫冻了我儿。”
而齐宣王爽朗一笑,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惧严寒?”
而幼年的李均景则奶声奶气地说:“爹爹说的甚是有理。”
李均景母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你们父子俩就知道串通一气来气我。”便也任由他们去了。
李均景从回忆中走出来,心中颇为伤感,母妃五年前便去世了,而如今父王也不在了,这偌大的齐王府,竟只有他一人撑着。
父王是何时作的画,李均景着实不知。他用手掌在画轻抚,感受着画上痕迹。却发现画下有些微微的硌手,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
李均景将画掀起一看,却是赫然一把制作精巧的金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