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心下尴尬，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暗自思忖虽然宋清持当时是有意把苏萌拉下水的，但苏萌要是没遇见他，实在不可能在解谜的路上走这么远。毕竟村子的诅咒也好，聂素泽的事也好，迟早会主动找上门来，待到那时苏萌独自一个人又怎么应付地过来呢？

想通了这些苏萌也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道：“今天你愿意把这些告诉苏萌，说明你是真心实意把苏萌当兄弟的。之前苏萌对你们有所怀疑是苏萌的错，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宋清持摇摇头，松了一口气：“你不怪苏萌就好。”

苏萌们之间又安静下来，此时夜色静谧如水，只有若有若无的蛙鸣萦绕在耳边。他指尖夹着的烟头亮如星火，苏萌出神地望着那缕缕的轻烟盘旋着遁入黑暗，消弭于虚无。

其实说起来，也不知为何，苏萌对他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只要是有他在身边，苏萌总是会觉得很安心，好像苏萌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样。难道苏萌和他冥冥之间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

苏萌回过神，发现他正眼神亮亮地看着苏萌，苏萌脸上的热度一下又烧起来。苏萌赶紧拍拍自己的脸，默念了三遍“宋清持是大老爷们”。脑海里却又莫名地想起了男女审美观异同的那套理论，便暗自嘀咕一定是他长得太女相的缘故。

苏萌挠挠后颈对他道：“对了，既然你觉得苏萌和聂素泽没有关系，那苏萌身上的灵气又是从哪儿来的？当初那个阮老头还说苏萌体内有个什么劳什子灵力内核。”

他叹了一口气：“苏萌不知道。”

苏萌当即明白过来，原来他以前并不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而是他真的不清楚苏萌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大概是想让苏萌保留一点希望才选择迟迟不告诉苏萌，毕竟要是他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苏萌最后能找出真相的几率也十分渺茫了。

苏萌一下有些挫败，心想难道苏萌下半辈子都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宋清持见此反而有些内疚：“对不起，苏萌答应过要帮你的。只是苏萌现在手里掌握的信息很少，推断不出来什么。但苏萌相信聂素泽是解答苏萌们问题的关键人物，他一定知道苏萌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苏萌闻言惊讶地问他：“聂素泽还活着吗？”

宋清持对苏萌笑了笑，垂下眼道：“舒歌，依你看来苏萌在宋家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他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的，苏萌想了半天才道：“你不是宋家的大少爷吗？是你爸的儿子，宋清决的兄弟？”

他皱紧眉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道：“苏萌不是这个意思，苏萌父母在苏萌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去世了，有些事情他们没来得及告诉苏萌。苏萌现在虽然身为宋家的一把手，但也能感觉到家族里的长辈有很多东西瞒着苏萌。其实宋家与阮家的恩怨也是苏萌和宋清决成年之后才从他们嘴里得知的。苏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觉得时机还未成熟吧。”他的话头戛然而止，沉默半晌才道，“有时候苏萌很羡慕宋清决，因为苏萌在宋家仿佛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但他活得很自由，苏萌也希望他永远自由下去。”

苏萌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默默地拍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

“苏萌之所以觉得聂素泽还活着，也是因为之前无意间听到苏萌有几个叔叔在讨论这事。他们那时还提到了殷家，于是苏萌猜测殷家大概也是知道些情况的。”

苏萌迟疑道：“可是那天老太太她……”

“外婆在骗苏萌们，”宋清持语气淡然却又斩钉截铁，“她肯定知道聂素泽的什么事情，只是出于一些不明的缘由不方便开口对苏萌们说。”

苏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想就算是这样她不想对苏萌们说又有什么用？苏萌们总不能来硬的，这也太不孝了，以后要是碰上打雷还不得一道闪电劈死苏萌们啊？

苏萌抽了一口烟，突然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了，便扭头对他道：“那手串的事情你刚刚说了一半又不说，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那个啊，”宋清持把手里的烟在空茶杯里按灭，“那是用一种可以暂时储存灵魂的植物种子串成的。”

苏萌以为苏萌听错了，又跟他确认了一遍：“什么东西？”

“它是个法器，”宋清持往后靠在竹椅上，微微侧过脸来看苏萌，“是用菩提树的种子糅合一些矿石炼制而成的，质地非常坚硬。你摸起来觉得很光滑，其实每一颗珠子的表面都刻满了经文，仅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苏萌会过意来，问他道：“菩提树的种子不就是菩提子吗？”

他笑着道：“菩提子不是菩提树的种子，它是许多种植物果实或种子的合称。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苏萌似懂非懂，胡乱点头道：“那你说的储存灵魂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是说，”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它能在佩戴者死亡的那一刻，把脱离身体的魂魄收进珠子里，从而瞒天过海，躲过阿飘差的抓捕。”他停下来对苏萌眨眨眼，“换而言之，它能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

宋清持一怔，沉吟半晌才缓缓地摇摇头：“苏萌觉得应该不会，那人这么做的目的更像是要阻止苏萌们继续追查下去，也许他已经察觉到苏萌们对他有威胁了，才故意设置这些来迷惑苏萌们。不过换个思路想，这至少能证明苏萌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也证实了蔷姐的确是被人下降头害死的。”

他的话音刚落，苏萌怀里的芝麻突然开始抽搐起来。苏萌们吓了一跳，不敢再继续耽误，匆匆打车离开了那幢小洋房。

路上苏萌问司机附近有没有兽医院，他看了眼宋清持手里奄奄一息的芝麻，为难道：“最近的兽医院赶过去也得半个钟，而且苏萌也不知道他们给不给鸟看病。”

宋清持当机立断，对司机大哥说了个地址，转头对苏萌道：“苏萌们去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