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好感初生(1 / 1)暖暖福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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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大将军孟岳峙作为东昊方面的统帅参与灭凉之战,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定远侯。为示恩宠,永乐帝召孟岳峙之子孟云逸入宫伴读。

孟云逸被带到尚书房时,尚书房内已经有五个七到十四岁不等的少年在那里坐着了。

孟云逸年方八岁,性格活泼,到了尚书房以后就热情地和各位同窗打招呼,其中三位和善地和他见了礼,另外两位则神色淡淡,敷衍地点了个头。云逸知道他们是看不上他一介武官之子,却也不恼。

尚书房上首一张太傅的位置,下首共有四排位置。第一排只有中间一张桌子,桌子尚且空着,主人还没有来,云逸知晓定是太子齐弘煊的位置。后面三排具是每排两张桌子,云逸在最后一排的空位置落了座。

落座后,云逸仔细一看隔壁桌的孩子,七岁的孩子长得眉目舒朗,唇若点朱,皮肤白里透红,黑亮的头发扎成两个小髽鬏,身着锦衣,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配饰,个子小小,微微羞涩地笑着,看着很是柔顺乖巧,仿佛年画娃娃一般可爱讨喜。

云逸热情地和小小同窗攀谈:“小子名叫孟云逸,家父虎贲将军孟岳峙,敢问贤弟是哪家的公子啊?”

小小公子羞涩答道:“我是皇二子齐青蘅,见过孟兄。”

云逸惊。来之前孟夫人跟他介绍过宫中的情形,让他注意避忌,免得闯祸。

东昊皇室人丁单薄,总共有过三位皇子一位公主,最小的皇子出生未久便已夭折,是以目前皇室中只有两位皇子。

两位皇子中嫡出的大皇子齐弘煊早已封了太子,皇后的母家是三朝元老,哥哥更是贵为当朝右相,端的是权倾天下。齐弘煊因着皇后的纵容甚是骄横跋扈,孟夫人切切叮嘱云逸不要得罪太子。

另一位二皇子因是地位低下的宫女所出,据说人又胆小木讷不甚聪明,所以一向不被重视。

二皇子的生母母凭子贵,封了兰贵人。今年年初淑妃诞育的三皇子夭折后,皇帝很是心痛,感慨皇室人丁单薄,对这个二皇子稍稍关注了些。三皇子过世一个月后,还把兰贵人升成了兰嫔。

兰嫔素来低调内敛,对皇后又听话殷勤,因着出身的低下,皇子的愚笨,虽然是个有皇子的后妃,善妒的皇后倒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不屑过份为难。

云逸寻思着齐青蘅虽然不被重视,到底身份尊贵,为何却会坐在最后一排。然而自己刚进宫,情况尚未摸清楚,却也不便出口相询。

未等他想完,施施然进来一位少年,后头低首跟了位小内侍。这少年年约十二,衣着华贵,神情倨傲。云逸知道,这应该便是姗姗来迟的太子齐弘煊了。

大家起身迎了太子。齐弘煊入座后不久,太傅也就到了,大家又一起起身迎了太傅。

伴读的课程上午是在尚书房念书,下午则是去演武场或马场习练武艺和弓马骑射。念书云逸兴趣一般般,学弓马骑射倒是兴致勃勃。

云逸性子活泼讨喜,两天下来,却也和这些人混熟了,听了不少的八卦,把这些人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齐弘煊确如传闻,骄横跋扈眼高于顶,仗着自己地位尊贵无人能争,念书不上心,练武也是半吊子,整日带了一群贵族子弟斗鸡走狗,横行街市。时日长了,太子行为不检的名声暗暗地传了开来。

与齐弘煊交好的两位伴读一位是右相府的五公子娄敏之,今年十三岁,是尚书房读书人里年纪最长的,是齐弘煊的堂兄,文采不错,为人有点清高自恃,坐第二排右首;一位正是前些日子跟齐弘煊一块去了芳踪楼听歌的太常卿长孙曹无忌,年十二,个子矮胖,读书骑射皆一般,却是有点精明油滑,坐第三排右首。当日见云逸神色淡淡的便是这两位。

另外两位一位是兵部尚书家的四公子姜敬宗,十岁,稳重和善,偶尔眼中会闪过一丝精光,读书倒数他读得最好,常得太傅称赞,坐第二排左首。一位是皇帝长姐荣肃长公主的长孙陈平,和云逸同岁,顽皮活泼,不喜文却喜武,倒是很对云逸胃口,坐第三排左首。

原本以陈平的地位,该是坐第二排的,陈平嫌在太傅眼皮底下不好开小差,硬是和姜敬宗换了位置。

至于年画娃娃,性格倒是很好,待人和气,温顺有礼,但是过于胆小怯懦,不要说在齐弘煊面前一声都不敢吭,连对着娄敏之和曹无忌,也是唯唯诺诺,没有一点皇家气派。人也笨,念书念得比不学无术的齐弘煊还烂。

也是因了这个原因,齐弘煊借口说上课内容对于皇弟来说过于精深,反正他也听不懂,坐前面反而干扰他学启蒙知识,所以把他迁到最后一排角落里来单独学习。至于齐弘煊的实际想法么,自然是趁机折辱这个弟弟,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一点点争风头的念头都不要有。

云逸倒是很喜欢这个年画娃娃,觉得他可爱乖巧,同时也觉得他可怜。一个皇家子弟,却要到处仰人鼻息,战战兢兢,过得连普通百姓也不如,让人怜惜。

只是年画娃娃待人虽然和气,却也并不跟人亲近,总是羞涩地笑笑,却并不多说话。

云逸却不介意,照样常常主动找年画娃娃说话,兼偷偷递给他一些家里带来的零嘴。年画娃娃羞涩地谢了,却并不马上吃,而是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放好,想来是不敢在这里吃,带回去再慢慢吃。

兰嫔本是一个洒扫御花园的宫女,长得漂亮,又有一副好嗓子。因着一次皇帝心烦挥退内侍独自逛花园的时候,无意中听得她唱歌,才得了宠幸,又恰巧有了身孕。

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孟云逸觉得兰嫔母子简直就是受气包,皇后太子一有点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拿他们母子出气。

一日因着皇帝连续两日宿在了兰嫔处,皇后又醋意大发,连带着齐弘煊也挨了训斥。

齐弘煊不舒服,他自然要让别人也不舒服的,在尚书房里便指桑骂槐地讥讽兰嫔。

曹无忌消息灵通,早从内侍那里听说了前因后果,狗腿地配合着齐弘煊骂那些史上那些祸国妖妃。

齐弘煊听得心中畅快,冷哼道:“无忌说得是。卑贱之人才会拼命想着以色侍君!”

其余几人听得曹无忌和齐弘煊一唱一和,面面相觑,知道他们针对的是谁,纷纷偷眼去看齐青蘅。

孟云逸眼看着齐青蘅的脸从红了到白,白了到青,低了头,盯着桌子,并不吭声。但是从孟云逸侧面的角度看,可以看到齐青蘅放在书桌下的两只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孟云逸听到这些明嘲暗讽本就不舒服,看到齐青蘅这个样子心里更是不忍。

曹无忌眼见马屁拍得到位,继续煽风点火:“但凡那些仗着几分姿色和歌舞手段魅惑君王的,都是妖物,祸乱朝廷祸害天下,当人人得而诛之!”

齐弘煊听了微微颔首,很是赞同。

年画娃娃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开始发抖,看起来凄楚可怜。

孟云逸终于忍不住了,想了想,站起来笑说:“能歌善舞的未必都是祸国妖姬。君王那么多,有几个是亡在女人身上的,其他大部分的守成君主,宫中未必没有能歌善舞的美丽女子。可见国之祸乱,根子不是出在女人身上,就看君主是否正直端方,治国治家有术。”

没想到有人敢跟齐弘煊对着干,众人都惊讶地朝孟云逸看来。

“君子不为外物所扰,君主贤明,则能歌善舞女子仅是调节心情,成不了祸乱之因。君主不贤,没有这些女子魅惑,他也会怠于朝政,另起祸乱之因的。”

听了孟云逸这些话,年画娃娃呆了,也不抖了,仰起头看着孟云逸,脸上的青色褪了些,又渐渐泛上激动的潮红。齐弘煊的脸倒是渐渐青了。

眼看齐弘煊就要发飙,孟云逸赶紧又接下去说:“不过皇后的作用也很重要。皇后贤良能干,妖魅就无法横行。就比如我朝皇后,端庄贤明,治理后宫井井有条,众人无不心悦诚服。整个后宫秩序井然,纵有妖媚之人,在皇后治下,也得被皇后贤德感化,变成老老实实的普通女子,又有何惧哉!”

孟云逸夸自己母后,齐弘煊不好反驳。他不悦地盯了云逸两眼,一拂衣袖坐下了。

齐弘煊都熄火了,其他人自然不响了。只有陈平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朝云逸挑了挑眉挤了下眼。

云逸狠狠瞪了回去,心道:知道你笑话我睁眼说瞎话,马屁拍得肉麻。拍马屁怎么了,又不会掉根毛,你好我好大家好,为什么不拍。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可不敢过于得罪太子,不然回头我娘得扒了我的皮!

云逸感到有束目光盯着自己,转头一看,年画娃娃正目光热切地盯着自己,脸上虽然没有往日的笑容,云逸却第一次在齐青蘅的眼神里看到了真诚和亲近。

自从云逸帮齐青蘅解了围后,年画娃娃就跟云逸亲近了一些,展露的笑容深了点,也会跟云逸多聊几句了。

云逸觉得这年画娃娃好像也没那么木讷,倒是拘谨小心的意思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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