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虞夫人不敢多说了,但窃窃私语声还是响了起来。有悄悄赞同那虞夫人的,也有出言为孟云衣辩解的。
孟家那即将成为皇后的从不露面的小姐其实就是忠勇公的惊人消息已经悄悄流传了开来,孟云衣的传奇故事也随之传遍东都贵妇圈。
孟云衣做了女子们没法做的事,成就了女子们想也不敢想的丰功伟绩。对于孟云衣的“出格”作为,不解者有之,鄙夷者有之,但孟云衣实在太出色了,更多的人对她感到的是敬佩。对年轻女子来说,孟云衣简直就是偶像般的存在。
孟云衣很是尴尬,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不该站出来告诉大家你们议论的对象就在这呢!
姜洇墨忍不住问:“忠勇公府的孟小姐还没来么?”
这下孟云衣想装不存在都不行了。她站起身应道:“我在这里。”
闻言众人纷纷往孟云衣看去。
想到眼前这位容貌秀丽中带着点英气的年轻女子就是战场上出生入死杀人无数的将军,女人们都悄悄退后了一点,又敬又畏又好奇地偷眼扫着孟云衣,尤其是刚才说孟云衣坏话的虞夫人等人,又尴尬又害怕地缩到了人群后面。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云衣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装作先前什么都没听见,笑眯眯地走向姜洇墨。
姜夫人先回过神来。以前她是见过男装的孟云逸的。姜夫人走到孟云衣身边,执起孟云衣的手说:“小时候见过你几面,只觉得你年纪小小便已风姿不凡。如今长大更是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
“夫人谬赞了!”孟云衣笑笑,欠身施礼说:“云衣见过夫人。”
孟云衣如今虽是女装,女扮男装的事并未公开,但她实际身份毕竟是忠勇公,更是未来的皇后。姜夫人不敢受礼,连忙侧了侧身说:“孟小姐客气了!”
孟云衣一笑:“我是小辈,给长辈行礼是应该的。”
姜洇墨怕孟云衣尴尬,解围说:“娘,云衣难得来一次,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你让我们姐妹单独聊聊吧。”
这个时候姜洇墨已经梳好发髻,开过脸,化好妆,只剩戴发簪这个步骤了。姜夫人识趣地说:“行,那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众人一拥而出,边走还边忍不住回头再看两眼这传说中的人物。
人散光后,姜洇墨笑着问:“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
“那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孟云衣干笑两声:“我帮不上忙,就不添乱了。”
姜洇墨认真看了她一眼说:“她们都是些没见识的内帏女子,她们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她们说什么,又不伤我一根汗毛。”
姜洇墨笑了一下:“既然来了,就帮我插簪子吧!”
孟云衣应声帮姜洇墨戴首饰。
“果然是天香国色,好似仙子下凡!”看着镜中的桃面美人,孟云衣真心地夸赞说:“陈平这小子真有福气!”
“你也很美啊!”姜洇墨笑说:“很快,你也要这么盛装打扮了呢,到时候肯定比我更美!”
“再美也美不过你。你是真正的淑女,我是装的,我就是个假小子。”孟云衣吐舌道。
姜洇墨打趣说:“有人就喜欢假小子呢。”
孟云衣尴尬。
姜洇墨笑了:“这是干嘛呢,我就是开个玩笑。各花入各眼,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嗯,你跟陈平挺配的。陈平非常宠你,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你们也是。”姜洇墨转头认真看着她说:“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孟云衣心中温暖,一笑说:“好!我们都要很幸福!”
“还不快给我插簪,耽误了吉时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蹄子!”姜洇墨笑道。
“某人这么急着嫁人啊,一刻都等不了!”孟云衣打趣道。
姜洇墨白了她一眼:“等你嫁人的时候,我看你急不急!”
两人笑作一团,暖暖的情谊充满这一小方天地。
给姜洇墨送亲时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对孟云衣造成了点刺激。仿佛是为了宣示什么,或是弥补什么,和齐青蘅单独相处的时候,孟云衣多为女装,也变得粘齐青蘅了很多。
齐青蘅对孟云衣撒娇邀宠的小儿女娇态很是受用,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尚未成婚,两人就已经是一副蜜里调油的样子了。
一日难得空闲,齐青蘅召孟云衣、姜敬宗和陈平入宫小聚。
孟云衣一身男装被内侍恭恭敬敬引入御花园的时候,姜敬宗和陈平已经到了。
宫女们远远见孟云衣来了,便摆好了凳子,在凳面上铺了锦垫。孟云衣一落座,就殷勤地上了孟云衣最爱喝的云顶茶和爱吃的糕点果子。
“啧啧啧,这待遇相差太多了。你进来不用通报,可以扬长直入不说,连宫女服侍得都特别周到些。还没入宫,就已经是女主人的架势了。”陈平摇头晃脑地打趣道。
如今孟云衣既是深受宠信的功臣,又是未来的皇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不可言,自然所有人都捧着她恭维着她小心伺候。连带着忠勇公府的下人出门,都处处受优待,走路都鼻孔朝天。端得算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孟云衣没理他,顾自端起茶盏吹气。
陈平深吸了两口气,奇道:“咦,这香味,不是普通的云顶茶!”
姜敬宗闻言伸头仔细看了看:“最好的云顶茶产自云雾环绕的瑶山山顶,统共十株,一年也就产二十斤左右,被称为瑶台十仙,贵过黄金。你这是瑶台十仙吧!”
陈平四下一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有不要说我和敬宗没有,连陛下喝的都不是!”
齐青蘅笑了笑:“不知道你们也喜欢喝,让宫女给你们也换上瑶台十仙便是。”
陈平大喜:“这回算是沾了云逸的光了!”
陈平又扫了眼云衣几上的糕果,说:“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玫瑰糕和金丝蜜枣么,谁这么有心,专门给你备着?”
孟云衣忍无可忍,拿起一块玫瑰糕塞陈平嘴里说:“有吃的喝的还塞不住你这张臭嘴!”
齐青蘅和姜敬宗笑了起来。几人打趣了一阵便开始下棋。
四人中棋艺当属齐青蘅最高,姜敬宗次之。孟云衣自告奋勇对战姜敬宗,自是被杀得狼狈。
孟云衣输得狠了,使眼色让齐青蘅帮她。齐青蘅便凑到她耳旁悄声给她出主意。
姜敬宗还没怎样,陈平先跳起来了:“哎哎哎,怎么还有请帮手的,弄虚作假非君子所为也!”
孟云衣故意做了个娇羞的样子,捏细了嗓子道:“我是小女子,本来就不是君子!”
四人一起长大,在他们面前孟云衣本就随性,如今恢复女子身份,更是不加掩饰,尽显小儿女娇态。
陈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天哪,这还是我认识的孟云逸么?太惊悚了!你是不是被什么妖邪附身了?”
“你说什么!”孟云衣恼了,起身暴打陈平。
陈平边嚎边躲:“怪不得说惟女子与小儿难养也!唉唉唉,轻点轻点!我错了我错了!求女侠饶我一条狗命!”
孟云衣这才放过陈平,继续坐下来下棋。
陈平小声咕哝:“你们两个打一个,太不公平了!”
齐青蘅笑笑说:“夫妻本是一体,怎能算两个人。”
“啪嗒”一声姜敬宗手里的棋子掉了,齐青蘅忽然的情话说得本来勉强还算淡定的姜敬宗简直想自戳双耳。连新婚正甜蜜着的陈平都有点受不了,直呼:“你们还没成亲哪!”
然后就又被红着脸的孟云衣暴打一顿。
有齐青蘅笑眯眯地一边看着纵容着,陈平哪敢反抗,只有连声叫惨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