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蘅恨恨地说:“你明知孟家小姐乃朕未来的皇后,竟敢说出要将一国之后送与他人这等荒谬的话,有辱国体,狂悖之极!朕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随即齐青蘅扬声道:“来人,将虞白卿革去官职,重责五十杖,流放南沙岛!”
众臣悚然,一个四体不勤的文官被打五十杖,只怕命就去了半条,还要被夺官流放。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清宁帝竟然罚这么狠。正当有其他臣子想站出来求情的时候,孟云衣抢先站了出来。
“陛下息怒。虞学士虽然言行无礼,所虑不周。但眼下战事将起,正是用人之机。望陛下看在虞学士也是出于为君分忧,不小心犯错的份上,从轻处罚。”
齐青蘅一拂衣袖,冷冷地说:“既然忠勇公亲自为你求情,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官降三级以观后效,望你戴罪立功,不要辜负忠勇公的期望!来人,将他拖出去,重责三十杖!”
众臣松一口气。虞白卿的奏言只是个引子,本来还有一些人想附议,趁机再说说取消立后之事的,被齐青蘅雷霆手段震得缩了回去。
陛下好不容易同意派孟云衣去南楚,又何必为了身份的问题顶撞陛下,再节外生枝弄出点变故来。反正孟云衣已经被派去了南楚,怕是回不来了,这个皇后,将来自然会换人做的。众臣心中暗自盘算着。
散朝后,孟云衣留了下来。情况紧急,后天她就要出使了,她有很多话想跟青蘅说。
两人坐在御花园中,侍从们都被赶了出去。
“你后来是怎么想通的?”孟云衣柔声问道。
齐青蘅抬头看着天空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太粘着你了。既忘了自己国君的身份,也束缚住了你,给你造成了很大压力,如今,更让你我陷入泥沼中。只是当时,却无论如何不愿意离开你半步,也听不进别人的劝谏。”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这样。细细回忆,才想明白,先前说什么爱你,怕你有危险,所以才一意孤行要跟着你,其实不过是太过依恋你,不想有片刻远离。从我在宫中除了母后孤立无援,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是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是我的快乐源泉。我把你当做精神支柱,对你实在太过依赖了!所以每每在做和你有关的决定时,总是意气用事。到底还是我太软弱。”
孟云衣心疼地捏捏他的手。齐青蘅朝她一笑。
“没事。我一直在琢磨你说的话。你说得对,我们都得坚强些,即便再爱对方,也得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担起自己该担的责任。否则,我凭什么值得你爱。同时,爱一个人,也要信任她,不光信任她不会背叛自己,也要相信她能做好她的事,尊重她的选择。”
齐青蘅拉过她的双手,温柔但坚定地说:“我做好我的皇帝,你做好你的忠勇公。总有一天,我会让昊国强大起来!我要让臣民们知道,我是他们合格的国君,而你,才是那个唯一配得上国母位置的人!”
孟云衣心中满满的酸涩和感动。青蘅的话也带给了她力量。这一刻,眼前的男人显得那么高大,就像一株扎根岩壁的青松那样坚定,让她彷徨惘然的心安定了很多。或许,如果我们够努力,就真能如自己劝青蘅的话里说的那样,改变命运?
“嗯,我们约好了。孟云衣必不辱使命,不负君心!”
齐青蘅一把把孟云衣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紧紧抱住她,压得两人快透不过气来。
“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保住性命再说!我一定会尽快把你接回来的!”
“嗯!”
“等着我!”
“好!”
两人难分难舍地腻歪了半天。孟云衣提出想再去拜见一次太后。
齐青蘅皱眉说:“回东都后,太后一直避不见你。最近你的事闹得纷纷扬扬,她也没有帮你说过一句话。你去见她,只怕她未必肯见你。”
孟云衣叹道:“是我们对不住太后,太后生我气完全应该。太后愿不愿见我是一回事,我去不去拜见是另一回事。毕竟此一去,不知可能没那么快能回来。”
齐青蘅说:“我陪你去。”
孟云衣摇摇头:“不必了,有些话,还是你不在的时候说得方便。”
齐青蘅闻言更担心了。
孟云衣笑笑说:“你忘了刚才怎么说的么,要信任彼此。”
孟云衣马上又补了一句:“我不会放弃你的,放心!”
齐青蘅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孟云衣换了女装去求见太后。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召见。
太后已经得到了孟云衣即将出使南楚的消息,看着跪在下方的孟云衣也是心绪复杂。
“起来吧孩子。坐。”太后温柔地说。
“谢太后!”孟云衣恭恭敬敬地起身,坐了小半个椅面。
“太后凤体可安好些了?”
“差不多痊愈了。”
“太好了!臣女总算可以安心了。”
太后滋味莫名地看了垂首恭敬坐着的孟云衣半晌,说:“这段时间哀家对你有些冷落,你可怪哀家?”
“臣女不敢!臣女有错,害太后受伤,更为昊国招致灾祸。太后对臣女施以惩戒都不为过,何况太后仁慈,并未这么做!”
孟云衣见太后欲言又止,主动问:“太后可是有话要同臣女说?”
太后有些为难。曾对她有再多的不满,听到她自请出使的消息后,已经消了大半。孟云衣远行在即,此一去,不知还能否再回来,此时见到她,太后心里更多的是怜惜。有些话,本非一定要跟她说。但不说,又觉得有些愧疚。
“太后有话,但说无妨!”
太后缓缓说:“最近来探病的官眷命妇很多,多多少少都跟哀家说起过你的事。你可知她们在说什么?”
孟云衣恭敬地说:“想必是与皇后之位有关。”
太后问:“此事你怎么想?”
孟云衣低头说:“臣女言行有失,德行有亏,不配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