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璃麻木的跟着众人起身落座,期间一眼也没有看白世子。
安璃害怕再看上一眼,便会忍不住流泪,虽然一早就做好了她会一厢情愿的觉悟,但是他已经订了婚,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靖王,是靖王!”
安琪雅的低呼声打断了安璃的思绪,她稳了稳心神,她可不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安璃抬眼望向那不可一世的家伙,此刻的他下巴笔直,眼神清冷中透着股贵族骄傲气息的黑衣男子,除了靖王李元治还能有谁。
“据说是因为靖王未及束发年纪便出征沙场,现如今依旧孑然一身,陛下指摘皇后娘娘失职,故皇后娘娘特命公主举办的这次赏月宴会。”周围的大家闺秀都一脸痴迷的看着坐在公主左右方桌边的李元治。
安琪雅更是惊叹的道:“本以为上战场的多半是如兄长那般的莽夫,没想到靖王竟生的如此英俊潇洒。”
安璃瞥了眼一脸艳羡的看着李元治的安琪雅,兄长安旭与她一母同生,她这样贬低兄长当真好吗?
再说了,这个看人都要鼻孔朝天的自大王爷:“哪里英俊潇洒了?”
“就是英俊潇洒,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且还长的好看,对了,比刚刚那个世子还好看。”安琪雅握着手中的香囊跃跃欲试;“三姐这是什么眼神?”
安璃心想,安琪雅怕是把会用的成语都用上了吧,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人简直就是魔鬼!
此时酒宴正式开始,公主殿下亲斟了觞酒,由侍女们放进了水系之中,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觞,看看它会在谁的身边停留,那觞却不偏不依的停在了李元治的身前,不停打转。
公主殿下笑了起来:“老天也知道皇后娘娘在为五哥的婚事发愁,全帝都的千金名媛都在这里了,五哥是准备赋诗一首,还是舞剑一曲?”
公主殿下话音未落,李元治目光清冷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主殿下的脸色僵了僵,她大概也没有预料到靖王会这么不配合,好在千金们很给力,纷纷将手中的香囊砸了过去,安琪雅也忍不住将手中的香囊扔了出去,她扔完看了安璃一眼:“三姐当真不扔吗?”
安璃摇了摇头,她讨厌他还来不及。
不一会靖王脚边的香囊已经堆成小堆,公主的脸色稍稍缓了缓:“五哥挑一个吧!”
“必须挑一个?!”李元治不悦的挑着眉头,这里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
“皇后娘娘的命令。”
李元治看着脚边的香囊,安琪雅和帝都的千金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可是李元治却没有从脚边捡行囊,而是直接走到安璃的面前,既然她不向他扔香囊,那他只能自己来拿:“你的香囊拿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安璃注意到,安琪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可不想再和安琪雅结怨。
“你还准不准备要玉佛?”他还治不了她,李元治微微勾了勾嘴角道。
“我当然要玉佛!”
“拿香囊来换!”李元治一把揪掉安璃腰间的香囊,这才把玉佛往安璃手中一塞,安璃望向手中的玉佛,断成两节的地方用金箔包裹住了,破损处也细细磨过,只有正中一条若有若无的缝隙。
李元治这个恶魔,他又一次成功的威胁到了她。
安琪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安府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所有好东西都是她先挑,输给安璃这样的庶出她的颜面上过不去。
宴会结束后,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放河灯。
安琪雅没有理睬安璃,拉着相熟的千金一起走了。
虽然知道安琪雅是故意的,安璃却无力反驳,要怪只能怪李元治那厮,他们或许八字不合,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倒霉。
这里的千金名媛安璃一个也不认识,目送安琪雅离开,安璃准备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等到散席,却撞见站在回廊暗处的白墨沢:“你和靖王……皇后娘娘绝不会允许,李元治这么做摆明了看你是庶出好欺负!”
“安璃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劳烦世子提醒。”安璃淡淡的应着,心里却比什么时候都明白,白墨沢才是那个她招惹不起的人,她不敢去看黑暗中白墨沢那双越发璀璨的桃花眼,她怕多看一眼,便会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已经和公主订婚的事情。
安璃转身欲走,白墨沢却挡在了她的身前:“作为安公子的好友……不能让他的妹妹误入歧途。”
“白世子费心了。”安璃冷冷的道,他既然只是把她当做好友的妹妹,就不要来招惹她。
白墨沢没有让开的意思,突然伸手来拉安璃,这里可是公主府,来往的可都是当朝的权贵,他想做什么?
安璃吓的往后直退,可能是因为退的急,险些跌倒,幸而被身后的人扶住,安璃还没来的及感谢那人,却见那人倨傲的道:“不是约好了一起放河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他,那个安璃讨厌的不可一世的家伙,但是这个人现在确是她的救命稻草。
安璃迎着白墨沢灼灼的目光,被靖王带到公主府后花园外的小河边,安璃此刻居然有些感激那个讨厌的李元治,若不是他将她拉离了白世子,现在她可能已经成为公主的眼中钉,众权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刚刚……谢谢。”
李元治看了安璃一眼:“妆花了。”
安璃这才意识到,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将整个脸都埋在衣袖中,居然让这个人看到她这么丢脸的一面,她本以为他会拿白世子的事调侃她一番,他却只是丢给她一块锦帕:“你喜欢他?”
“不喜欢!”
看到安璃落泪的时候,李元治便已经知道她喜欢的人是白墨沢,他有些失落,却故意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最好是,九公主的脾气较起真来,天知道会怎样?”
安璃自然明白李元治的好意,据闻九公主的脾气也是出奇的厉害。
很少有人关心安璃,明知李元治忠告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安璃还是心生感激,安璃望向他菱角分明的侧脸:“我还没有愚蠢到去喜欢驸马爷。”
“那便最好了。”他望向她被河灯应承宛若崔璨明星的双目,仿佛那夜她看着他的双眸一般明亮,他突然有了守护她一世的想法,不管她还记不记得他,不管她心里的人是谁。
***
夜色渐浓。
此刻的河水里已经满是橙黄色的河灯,乌泱泱的一片,仿佛天上的星星。
安璃拿起一盏想放进河里,却被李元治夺了去:“你的香囊都给了我,怎么还想让哪个公子再把生辰捡了去?”
放河灯是晚宴的最后一个环节,适才宴会上男子和女子已经有些熟悉,如果香囊没有被男子拿走的女子,可以在河中放上一盏写着自己生辰的河灯,中意这名女子的男子就可以捡了回去,对八字提亲。
安璃尴尬的咳了咳:“你不会真的拿我的八字?”
“怎么可能。”见她那般为难,他怕他的直白会吓到她,他用那双不可一世的丹凤眼望向她,违心的道;“太子殿下尚未选妃,本王岂能先娶?”
“但是皇后娘娘下令,你不捡也得捡一个,所以你便敷衍的捡了我。”他不想娶妻,就拿她这个庶出的来挡,安璃说不出的委屈。
“怎么,有意见?”他倨傲的看着她;“我是该称呼你贾府小厮呢,还是安绪安公子,又或者安府三小姐?”
“没有意见!”安璃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点感激,被李元治说的荡然无存,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把柄都握在他的手中,她能有什么意见?
他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微笑,送她回府,临下车前还不忘命令她:“手帕洗干净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