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长出了口气，仿佛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你之前总是问母亲，母亲的娘家在哪里，母亲每次都不愿意提及，你也懂事的不再追问，今天母亲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不信柳，柳氏是来到帝都取的，我本姓黎，出生在九黎一个殷实的商贾之家……”

安璃不敢相信的望向母亲，她记事以来，母亲在安府是那么谨小慎微，她如论如何也不能把母亲和民风剽悍的九黎族联系到一起。

“本来我们的日子过的挺殷实，谁知父亲突然染上了赌瘾，嗜赌成性的父亲很快就将家里的积蓄都败完了，为了凑钱去赌城不惜把我许配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我那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趁父亲不注意偷偷的和我的心上人约好了私奔，那夜我在约定的地点等他，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了一只男鲛人……它没有给我逃走的机会，直接将我拖进了海里……”柳氏的声音几乎哽咽，似乎那个时候的惊悚还在继续。

安璃已经猜想到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拥住母亲颤抖的肩膀，将她拉坐到身边。

”海水很呛人，我在海里，以为自己会溺水而死…“

安璃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母亲的痛苦全都是她那个没见过的亲生父亲造成的，而她的出世便是痛苦的见证：“你恨鲛人吗？”

柳氏注意到安璃的不安，她知道她心地善良的女儿听了这些一定会自责，她摇了摇头道：“那时的九黎族还是雄霸一方的霸主，但这个霸主得来的不光彩，是靠着捕杀鲛人卖钱财来充盈的军备。九黎王把男鲛人制作成长明灯油，女鲛人贩卖给达官权贵赏玩，让遨游东海的鲛人族几近灭绝…我与其说是遭遇不如说是报应，是老天对九黎恶行的报应…”

“母亲…”

“我出了这些变故想去质问和我约好的他，他却忙着和别人定亲，还指使家臣赶我走……“

”那个负心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母亲？“

”……“柳氏的声音很忧伤；”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从南边过来的平凡的商贾，谁知他是赤王朱瑾。“

”赤王……朱皇后的哥哥？“安璃望向表情忧伤的母亲，突然理解那时候母亲为何不惜将她嫁给杨宝才也不愿意她和靖王在一起，她突然有些心疼母亲，母亲是不想再和朱家有牵连；”所以母亲之前才会那么反对我和靖王的婚事？“

”是母亲的错，如果那是母亲不反对，或许靖王不会死。“

“母亲……”安璃抓起柳氏的手，却无法将靖王没死的消息告诉柳氏。

”我当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想死，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栓了绳子想轻生…却发现怀了你，为了你我决定活下来，当时我身无分文不敢回家，饿的晕死在路边，是在南境驻守的安将军救了我，他不嫌弃我有身孕，细心呵护我，收留我们母女，所以你恨谁都不可以恨他！”

安璃没想到她喊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居然不是自己的生父：“所以我该谢谢他？待我这般刻薄？”

“你误会你父亲了，你好好想一想，之前封印的记忆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吗？”柳氏拉住安璃的手；“在发现你是妖之前。”

安璃搜索着支离破碎的记忆，她们住在东厢的那些日子，父亲回府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来东厢看母亲，总是给自己带好吃的，还破例让她和兄长一起上私塾：“我记得一些…”

“老爷他对我们是极好的，若不是因为你…”柳氏欲言又止，但是安璃知道她说的是自己是妖的事实；“知情不报，被查出来是要抄家的，老爷本可以将这件事上报朝廷求个家宅平安，但是老爷没有，他把我们藏在西厢也是因为那里人少安静不容易被发现。”

“…母亲，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她现在的父亲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不知道父亲在知道她是妖以后是已什么心态面对她，又是顶着多大压力让她能活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