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急,贞姨一动,莫问就被惊醒了,两人结伴往深处隐蔽的林子走去。
半晌往回走时,莫问忽然拉住贞姨蹲在树丛下。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密林往这边逼近。
其中一人问:“那女人什么来头,竟出动一个堂口的兄弟?”
“什么来头不知道。”另一个人顿了片刻,接着又说,“不过能解邪毒苏木的‘五日杀’,相必也不是什么善茬。”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碰巧吧,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能耐!更何况还是个瞎子!”说完又低声骂了几句脏话。
听着那人的嘲讽之言,贞姨忽然转头看向身侧,黑暗中她看不清莫问的脸色,但攥着她的手微微发紧。
“……”刚还胆颤的贞姨莫名生出一股豪气。
望了望那几人的方向,她忽然凑近莫问耳边,悄声问:“你身上还有毒粉没?”
那边的交谈还在继续,“这么晚了,我们明早再赶路吧!”
“是啊,她再厉害也是个瞎子!”
“……成吧,原地休息,天一亮我们立刻动身!”
莫问摸出两包毒粉却没立刻给贞姨,她伸出手指放到舌尖一舔,举到半空中探了探,嘴角微扬,果然是“东风”。
贞姨接过药粉,蹲着的身体慢慢站直,伸长手臂小心展开药包,借由风势将药粉“呼呼”卷到对面。
“啊——!”不肖片刻寂静的山林哀嚎不停。
贞姨瞅见月色下那些人虽然哀叫连连,却未被药倒,拉着莫问就往回跑。
“那是什么药?怎么没用啊!”
莫问被她拖得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却硬是被贞姨给生生拖了起来,莫问心里一惊,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也,也不知道啊,那是沐,沐哥哥给我防身用的。”
“……”
两人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跑了许久,才发现那些人只追了几步就倒在了原地。
“……”
两人狼狈地回到休息地,简单将所遇所听之事大致说与忠伯,忠伯浓眉一蹙,立刻决定,连夜启程。
◇◇◇◇
天光微亮,终于瞧见前面镇子,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原本是贞姨驾车的,但后半夜忠伯见伤势好转,非得让她去休息。贞姨见马车停下,以为他伤情严重,刚要掀开帘子,就听忠伯小声道:“前面有人械斗。替小姐带上帷帽,等下别出声。”
话落,马车又慢慢启动,莫问早就醒了,闻言侧耳一听,不远处果然隐隐传来刀剑交鸣之声。片刻后,贞姨握着莫问的手有些发紧,掌心微润,显然也听到了。莫问手腕一翻,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外面忠伯驾着马车,不快不慢地走着,他的眼睛不由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他们前面转角处,五六个黑衣劲装男子正在围攻两个青衣蒙面人。
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瞧了那身装扮,显然和蒙面人是一伙的。
刀剑相碰,泛出阵阵白光,晃得忠伯眼花缭乱,只觉得那青衣服饰有些眼熟。
幽密的树丛灌木之中,那两个青衣人在几名劲装黑衣人的围攻下,没过几招就被制服。
“说,你们在找什么?”
莫问一惊,听这声音似乎是离魄派来带话那人。
“……”
莫问猜的没错,这人正是卫风。只见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冷冷道:“不说?那你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对面的人竟毫无惧意,“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不等那人说完,卫风一个眼神,旁边同伴手中明晃晃的刀朝那人心窝边上一捅,刀柄飞快地往外一带,血涌之下那人顿时软到在地。只是他瞪着眼睛,竟未昏死过去。
黑衣同伴看了看手中尚在滴血的刀,慢动作地将刀伸向另一个青衣人的胸口,“你要不要也尝尝这滋味?!”
刀尖第二次点在胸口时,那青衣人终于受不了的哆嗦着,“找,找找,一个瞎子。”
卫风听到瞎子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后那抹湛蓝,见他捂着胸口,薄唇微抿,忙开口问:“说具体!”
“她懂,懂医,叫,叫莫问。”
卫风见那青衣人每多说一字,身后那人脸色就黑沉一分,待青衣人终于说完,那人手掌微抬,一道凌厉寒气激射而出,只见那青衣人脖子一歪,登时就咽了气。
“……”卫风一阵无语,这么多人在,重伤的他何必亲自动手!
先前软在地上的青衣人颤着身体,斜着眼睛看向卫风后面那抹湛蓝,喃喃道:“当真有……杀人无……无——形!”吐完最后一个字,终于痛死过去。
“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问。
卫风没有说话,下巴微抬,看向缓缓走近的马车。
“什么人?”先前那个拿刀的黑衣人一马当先的拦下马车。
忠伯勒紧缰绳,停下马车,手掌作了个福礼。
“内人生病了,老奴携了家眷正要去寻医……”
拿刀黑衣人正要开口,身后忽地咳嗽一声,卫风忙上前道:“寻医?不知老伯去哪寻医,寻哪位医呐?”
“……听说……”
忠伯犹豫半晌,刚说两个字。卫风眼睛一眨,马车顿时被团团围住。
“还请马车上的小姐,下来说话。”
莫问看不见,但先前那些声音,也能让她将外面的情况猜个大概。从药箱里摸出几枚银针分别藏进腰间、袖中,拍拍贞姨的手,掀开帘子扶着车辕,率先跳下马车。
金黄的阳光洒落在这片苍翠欲滴的山林,虫鸣鸟叫声时不时的从树丛里传来。
离魄盯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发愣,钩吻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
是她!
是她!
他终于又看见她了!
尽管她带着帷帽;尽管她下车时,故意做出一番自然娴熟的模样……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众人眼尖,瞧见那抹湛蓝布料,不由朝后瞄去,不料这一瞄竟叫他们惊得魂不附体。只见他们常年冷脸的主子此刻正面带笑意地朝那女子走去。
知道有人冲着自己直奔而来,莫问忙屏气凝神,感受那人的气息。
呼吸不均,脚下虚浮,却走得很快……预估出这人身形大致和先前救治的离魄差不多时,那脚步声已到近前,不及多想,手臂一动,立刻往前刺去。
钩吻:“离魄!”
卫风:“公子!”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