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饱睡了一觉,终于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醒来。听着雨声,莫问不由想起了上次替李瑾瑜治病的那个荷香满屋的雨夜。
荷香,荷园……
刚到蜀都的时候还不到七月,转眼已是十月了。
那幽香阵阵的荷叶只怕早已枯残了吧,也不知他的身体如何了…
有心事的时候,时间似乎流逝得格外快,天很快黑下来。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莫问的思绪。
“谁?”
“姑娘,是我。”
“萧成?”
“正是。”
“……”莫问摸索着走到桌边坐下,“进来。”
萧成正要关门,不知从那冒出的卫风正端着吃食走了进来,“姑娘。”
莫问闻到香气,道:“晚饭?”
卫风将吃食摆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是。”
莫问喃喃道:“竟睡了这么久。”
被遗忘的萧成忽然咳嗽一声。
莫问愣了一下,问萧成:“李瑾瑜派你来的?”
萧成:“是。你一进客栈,公子就知道了。”
莫问皱眉,“这也是他的产业?”
萧成想了想,认真道:“严格算来,是的。”
莫问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只懒懒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深究。
“他叫你来有何事?”
“公子说,你的担心没必要。让我来接你去李府。”
她的担心?李瑾瑜知道她担心什么?
也是,上次她毒发就在他的地盘……
莫问摇摇头,转移话题道:“他身体如何?”
“你开的方子很有效,公子最近都没有犯过病了。”
莫问点头,“这段时间,我采了一些药,这是药方,本打算让卫风送过去的。既然你来了,待会记得把那些药带回去。”
萧成讶然,“你不和我回去?”
“我还有事要办。”似想到什么,莫问侧了侧脸,“忠伯怎么样?”
“他很好,就是很挂念你。”
“帮我转告你家公子,替我好好照顾忠伯、贞姨。还有让他记得和我的两年之约。”
“萧成定会将姑娘的话带到。”
萧成皱眉,没接回人,他至少得知道她的去向才行,否则公子问起……
“只是,不知……姑娘接下来要去往何处?可否告知萧成一二?”
沉默片刻,莫问低沉着声音道:“……祭拜故人。”
“……”
萧成离开后,卫风问:“姑娘何时去……祭拜……故人。”
莫问没有抬头,过了片刻才道:“十月初五。”
卫风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问:“泰安镇?”
莫问缓缓点头。
“镇上人口多杂,倒无人关注我们,姑娘有何需要,我们都可趁此机会,通通办好。”他的话别有深意,尤其是最后一句,莫问知道他担心离魄,想了想,道:“我眼睛不方便,这两天就在此处哪里也不去。你尽可放心去查他的消息。”
卫风见她如此直白,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歉疚。
“多谢姑娘。只是公子之命,卫风却不敢大意……”
莫问终于抬头,她的头微微朝一旁倾着,脸上划过一丝疑惑。
想到她才刚拒绝了萧成,卫风咬牙,硬着头皮道:“我想让萧成回来保护姑娘的安慰。”
见莫问皱眉,卫风继续道:“唐门就在蜀中,我担心……”
提到蜀中,莫问一下想到了唐琪……
“……萧成已经离开了,我……”
“他此刻还在客栈,并没有离开。”
“……”
卫风莫问当下商议,决定莫问随萧成去李府,卫风无论查到与否,初三都会去李府接她。
◇◇◇◇
到达李府时,荷园灯火辉煌。
才刚到十月,李瑾瑜就已身披雪氅,莫问一直记挂他的身体,见了他一句多话都没有,径直拉过他的手。
“那有你这样的姑娘,见面就拉主人家的手?”
素白的手指按住他的手腕,莫问并没有理会他的调笑,只垂眸细细感受着指腹下低沉缓慢的脉搏。
除了云雾山,荷园算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了,莫问依着记忆走到屋里。
见她取了笔纸,一边随伺在旁的小池立刻凑上前去替她研磨。
莫问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小池,“我采了些药,你明天换这副方子。”
她没有解释他的病情,李瑾瑜也没问那药方有何功效。
“好。”
“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好。”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忠伯带着贞姨走了进来。
“小姐!”
莫问脸上一变,“忠伯。”
“……小姐。”想问的话太多,可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她的伤痛。忠伯哽咽着竟不知从何问起。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莫问像一个远行归家的游子一般,所有强撑支撑的力量仿佛忽然间轰然散去,心底似有万般委屈。
“忠伯……我平安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串泪水顷刻滚落下来。
莫问这些天都在府里,除了替李瑾瑜治病,就是打探外面有何要事。
李瑾瑜知她心事,每日都派人将江湖大小事情打听过来说与她听。
如此过了两日,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忽然炸开,暗夜阁内讧,数百人争斗丧命,暗夜阁阁主、左护法均在此战丧生,右护法离魄下落不明……
莫问听到离魄下落不明不免忧心,偏卫风那边半点没有消息,如此又坐立难安地等了两日。
天空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莫问听着雨声,问:“今日可是初三?”
侍女:“回姑娘,正是十月初三。”
终于到了初三,和卫风约定的日子。
知道每年今天,莫问风雨无阻都要去那个地方。忠伯一大早就冒雨出去,将外出祭拜的一切物品购置妥当。
天渐渐变暗,雨越来越大,卫风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忠伯一进荷园,就见莫问站在走廊上。
“小姐怎么不进屋?”不等莫问回答,推着她就往里屋走,“仔细雨飘打到身上,淋湿了衣服。”
如此暖心的话,听得莫问微蹙的眉头一松。
忠伯倒杯热茶给她,“就要到傍晚了,小姐什么时候走?”
“他还是没来吗?”
“没有。”
“再等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