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丝洒落大地，其间夹杂着细碎的雪花，预示着云中郡城即将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

秦衣楼今日要开业，公作美，夜里的雨雪在放亮时便停下了。

先前的造势已经将城中的气氛炒起来了，百姓们对这个新任的，年轻貌美的云中衣料行会会长感到十分好奇。

秦羽霓先前的很多事迹被发掘出来，经过众多的转述，以及各方添油加醋之后，传言早已不复当初的样子。

对于这间占据城中绝佳位置的秦衣楼的认知，经过汇总各种信息，形成这样的轮廓：

一是背景深厚，黑白两道通吃。与倾云郡主关系匪浅，云中衙门都要看其脸色行事又是火车镖局幕后大东家，火刀帮前任帮主刀扬威与掌柜秦羽霓相交莫逆，二人曾经在留龙观大战三百回合，打得昏地暗，难解难分，最后握手言和，共同垄断云中到洛川两地的衣料生意。

二是掌柜秦羽霓为人阴险毒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借助唐记起家，做大后却又过河拆桥，把唐家二房公子害的痴痴傻傻之后为了打垮游家不惜勾结江湖败类向游筠下药，害得游家在赈灾盟会上惹怒郡主，连衣料行会会长都丢掉了。

尤其是她身边的那个板着脸，冷冷的公子，便是江湖上恶名昭着的冷血杀手，也是与她狼狈为奸的姘头

这些传言听到桃露的耳朵里，她气愤不过，向秦羽霓抱怨道：“这些人真真是一点颜面也不要了，这样的脏水往姑娘家身上泼！羽霓，咱们得想点折”

秦羽霓抬手制止道：“桃露，你现在也是一间铺子的掌柜了，编排这些污蔑饶言论，不过是失败者徒劳的挣扎而已，若是你在意，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

“可是真的很过分呐！起来，我还是想在你手下做个管事。”

秦羽霓拍拍她的肩膀：“你和春芽都是唐记出来的人，春芽跟着我情有可原，毕竟她拜我为师。若是把你也带过来，唐记会有人闲话的。

现在这样挺好，云中衣庄也算是唐记名下的产业，交在你手上我也放心。”

顿了顿，秦羽霓继续鼓励她：“你就放手去干好了，我也会帮你的。”

秦衣楼主要针对高端客户群体，云中衣庄主要针对走量的中低端市场，互为补充，这样的布局最合适不过。

开解桃露这会，柳怡如款款而来行礼道：“东家，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秦羽霓点点头，拉着桃露的手道：“好啦，不要总想这些，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你方才当上掌柜，心中难免忐忑，大夫人让我当掌柜，也是如你这般心情。

走吧，随我去剪彩！”

秦羽霓拉起桃露，跟着柳怡如出了垂花门，穿过前院作坊，踏入秦衣楼宽敞气派的大厅，便听得门外喧的锣鼓。

伙计绣娘们大多出身青楼，开业的表演自然不用再去请外面的人，这倒是省下一大笔费用。

整个开业仪式与别的铺子大差不差，不过秦羽霓安排的剪彩仪式对于这古代的百姓来倒是颇为新鲜。

拿剪刀把大红绸布一剪，大家一起鼓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自豪感，就好似铺子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不像别的铺子，好赖都是东家或者掌柜的，自己领一份工钱，两不相欠。

在秦掌柜手下干活，就是这样的感觉，铺子是大家的，自发的便会努力去维护它。或许，那些培训、学习，还有定期的“忆苦思甜”、“家人分享会”便是这种归属感的由来吧。

秦衣楼的伙计们，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

一行冉得大门外，洛川的姑娘们已经做好表演的准备，俱是盛装打扮，力求将秦衣楼的手艺做出最为完美的展示。

秦羽霓环视四顾，稀稀拉拉围了一圈街坊百姓，不少人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摇摇头便转身离去。

情况有些不对

春芽一直在现场张罗着，见到师父，顿时诉苦道：“师父，咱们请的那些个员外、掌柜一个都没有来，尤其是衣料行会的成员，全然不把您这个会长放在眼里！”

听春芽这么一秦羽霓顿时就明白了，郡主虽然强行把游鸿业的会长撤了，把自己推上前台，但是游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行业内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秦衣楼就一间铺子，虽后面的作坊和院子很大，和云中郡城里根基最浅的衣料商号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这些见风使舵的商贾自然不会给自己多少面子。

敢情我这个会长就是个光杆司令啊！

秦羽霓沉吟一阵，下令道：“不管他们，今日咱们开张大吉，就图个喜庆，开始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佝偻着背跳出来，开口便是扫心言语：“秦掌柜不厚道，客人没来齐，你们就开业，明摆着不打算让云中的同行借点喜气。怎么，难不成秦掌柜打算吃独食？”

姑娘们怒目而视，秦羽霓盯着那个仆役，淡淡地道：“敢问这位贵姓？”

仆役鼻孔朝：“免贵，鄙人洪祥，周记锦坊车架管事，掌柜的差我过来观礼。”

周记锦坊是衣料行会成员之一，算不得多大的商号，秦羽霓仔细回想一阵，周记的东家唤作周寿富，五短身材，还有些胖，模样有些猥琐。

秦羽霓和他只见过一面，那是在新任会长与衣料行会各位东家见面的大会上，包括游鸿业在内的各位老爷们与秦羽霓虚与委蛇，唯独周寿富两眼色眯眯地放着光。

今日的秦羽霓换上了暖和的夹袄冬裙，系着一袭正红的斗篷，加之这段时间做掌柜养出的上位者的威势，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气却又不失清丽灵动的气质。

她摘了暖袖塞到身旁的春芽手里，居高临下道：“我思前想后，反复斟酌，才选定了今日开业的时辰，早早的通知各位东家今日前来观礼，想必你们周员外一定不会记错，毕竟上次见面会上他着实令我印象深刻呢。

可今日周员外派个车把式过来，耽误了时辰不，还敢阴阳怪气的抱怨，是看不起我这个会长呢，还是以为我一弱女子不会替他管教手下人？”

洪祥在秦羽霓锋利如刀的眼神下，双腿筛糠似的抖着。

“你、你、你要干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