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唐婉纱拜师以后,秦羽霓便多了一个小跟班,几乎整天腻在一起,就连芽看了都咂舌,甚至……有一丝丝嫉妒。
刚开始,秦衣楼的伙计和绣娘们都把她当作千金小姐看待,好生点伺候着,没过几天发现她从不摆小姐的架子,与下人们一起干活,同吃同住,因此大家对她印象十分的好。
虽然干活时候还有些弱之气……
慢慢的大家发现,唐婉纱与其说是学艺,不如说是在模仿秦羽霓。从衣着打扮、言行举止一直到待人接物,无一不向秦羽霓看起。
对此,秦羽霓也慎重的和小迷妹唐婉纱探过一次。
“婉纱,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独立人格的,你的思想,你的观念都应当凭自我的意志来培养,不该被他人左右。虽然你我名义上是师徒,可不论你还是芽,我都把你们当做姐妹看待,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让我有些忐忑呢。”
唐婉纱似懂非懂,思索了一阵,脸上挂着纯良无邪的神回道:
“师父,你说的什么人格、自我之类的婉纱虽然听得不太懂,平素我也是把师父当姐姐来看待的。不过既然师父这么说,便是有些道理的,我一定会照做。”
秦羽霓张张嘴,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转念一想,她这个年纪在后世正是狂追星的时候,自己毕竟两世为人,不能够以此做参照来比较。
索就由她去吧,自己从旁好好引导,应该不至于跑偏吧?
这一的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入冬后天亮的晚一些。秦羽霓在晦暗的天光里,换上一长袖的劲装衣裤,方才推开门,便见到同样打扮的唐婉纱也推门出来。
三小姐居住的屋子便在秦羽霓的对面,这一处小院是整座宅子最好的位置,为掌柜秦羽霓便住在这里,原本她不打算把自己搞得太特殊,但下面的伙计和绣娘说什么也不同意,便也只好不再坚持。
院子里房间还多,秦羽霓和芽两个人住着显得有些空旷,便在收拾出一间精舍给唐婉纱,下面人又以伺候唐小姐为由,给配了两名婢女,同时给唐小姐和秦羽霓使唤,这处院子倒也变得有些人气。
秦羽霓不习惯让人伺候,凡事亲力亲为,有芽帮衬着就足够,唐婉纱有样学样,结果那两名婢女领着例份反倒落得清闲,让旁人羡慕。
两个小姑娘一精干的打扮,一样的扎个高马尾,看着格外有精神。
“师父,今可否再演示一下卦掌的第三式,婉纱有些笨,没记下来。”
“嗯,好的。”秦羽霓点点头,沉吟道,“你现在才开始学,年纪大了些,内功底子打得恐怕不牢固——我自己也不过是半桶水,哎,其实你的资质很不错的......”
唐婉纱和秦羽霓学武功,原本秦羽霓是打算拒绝的,不过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同意了,结果确发现三小姐的底子虽然差,但武学资质却是要比自己高出不少,不过才和秦羽霓学了几天卦掌,竟然就隐隐约约有气感了!
或许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内力内功的契合度比自己这个穿越者更高?
随后,秦羽霓便不敢再教她内功了,只是把卦掌的入门基础招式教给她。
一来自己一个半吊子怕教出问题,二来......自己的底牌也要留一手的,毕竟自己的况过于特殊。
唐婉纱练得也辛苦,不过她嘴上却从来不说,这倒是让秦羽霓刮目相看,比起另一个小跟班芽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羽霓一直有在督促芽晨练的,不过那丫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入冬以后天亮的晚,天寒地冻,她索就不参与了。
天光放亮时,秦羽霓给唐婉纱演示了几遍单掌第三式,两人又互相绕着圈子打了好几遍,额头上腾起白气,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芽推门出来,伸着懒腰,含混地说道:
“师父,表小姐,早啊!”
秦羽霓收了功,肃然道:“你越发的惫懒了!”
“师父,人和人不一样。”芽满不在乎,“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厉害,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几乎没有事能难倒你。你可是仙女下凡啊,也就只有表小姐能追的上你的脚步,求你放过我们这等凡人吧!”
秦羽霓脸色沉下来:“少来这,和你讲的是认真的,我看最近没打你是皮痒了吧?”
见得秦羽霓绪不对,唐婉纱赶忙打圆场:“哎,师父,师姐她还没清醒,你别在意。师姐说得也是有些道理的,毕竟精力是有限的,裁剪织绣方面的造诣,师姐是比我高的......”
听得唐婉纱叫她师姐,芽有些惶恐:“表小姐,你这样说可是折煞我了,我哪里敢自称师姐呀。”
唐婉纱:“手艺上的事达者为先,叫你一声师姐也是能当得起的,再说师父不也从不在意这些小节的,对待秦衣楼的绣娘不也没把她们当下人嘛......”
芽:“哎,可不能这么说,表小姐便是表小姐,可不敢僭越。”
见得芽的样子,秦羽霓气不打一处来,相处得这么久了,份尊卑的观念依旧还是在芽脑子里根深蒂固,顿时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枉我和她说了这么多,一点用没有!平素把平等之类的概念糅杂在衣冠之道里教给她,结果却是这样......
“我和你说过靠人不如靠自己,你......”秦羽霓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师父总说衣冠的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舆服、衣冠制度不就是为了定尊卑、排位份,以至上下有序,不得僭越。总说是靠自己,若单凭自己努力便能赶上你,或者表小姐,城外那么多流民,难不成个个都能出人头地?”
“你......”
一口气堵在口,秦羽霓忍不住笑了,笑得浑发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呀,好得很!真真是学到大本事了啊!”
秦羽霓黑着脸,负手踏入自己的屋子。
“砰!”
门被她砸上,从里面锁了起来。
芽嘴一撅,愤愤然道:“哼,总是这个样子,德行!”
唐婉纱秀眉蹙起:“哎呀!你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