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慈斜眼一扫，低声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不懂？呵呵。

凌天爱连眼眸都没有抬起，直接就在桌底下晃动了几下手指。就一瞬间，张念慈的全身灵力竟被吸取一空。

张念慈全身抖了抖，惊恐、不安，却不敢愤怒、不敢声张，只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笔，故作泰然地说道：“早听说了肖齐的灵力被归零的传言，没想到，确有此事。”

“哦。”凌天爱傲慢应声，“仅此而已吗？难道你就没听说这是谁干的？”

“是你？”

如此傲慢的挑衅姿态，分明就是来坐实传言的，答案呼之欲出，又何须猜测，只是，张念慈不明白，她向来并无越轨的行为，与天源族也处得相安无事，这个全身散发着第二代人族的黄色灵光但却会使用独特的怪异的元灵术的凌天爱，为何会无端端找上她。

“肖齐那是自作孽，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做，不太厚道吧？”张念慈说。

“确实无冤无仇，我只是想问点儿东西，只要你如实回答，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凌天爱说。

“你想知道什么？”

“那就从异族的起源说起吧。”

凌天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手上还拿着张念慈的课本，假装翻看着。

张念慈再次打量了凌天爱一番……

人族的异灵者只有天源族和异族。异族的起源和发展是让人痛心的，因此，每家每户都会代代口口相传，以不忘这份伤痛。天源族更是把两族的起源都编写在了灵使学院的教程当中。无论是异族族人，还是天源族族人，对于“起源”都不可能一概不知。

凌天爱到底是什么人？身上的灵力与灵战指数都为“零”，但却能使用元灵术，而且使用的元灵术诡异至极，从未见过。若是以隐灵术或转换术隐藏身份，在使用元灵术的时候也会暴露身份的，但凌天爱却是始终亮着第二代人族的黄色灵光，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加上对异灵者历史的无知，更让人生出一份疑惑。

对于异灵者，张念慈始终处于中立态度，不过就是起源之说，告知也无妨，也就重新拾起手中的笔，低头开始叙述起来。

“当年人神大战，只是一部分灵力高强的人族所发起的战争，并不是整个人族的意愿，可是却牵连到整个人族的命运。我的家族本只平静地生活在一个恬静的小村落里，却无端遭致灭族之灾。我们多么希望神族会看见我们，眷顾我们，拯救我们，可是神族没有，当我的祖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已变得一片寂静。原本几百号人的大家族，一夜之间，仅剩一人。与我们相同命运的，还有千千万万个数不尽的家庭。带着悲痛、思念和希望，这些在人神大战中侥幸存活下来的第一代人族，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重新构建新的家庭，新的生活。我们不敢再逾越，甚至不敢再使用元灵术，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

“你这是在给异族洗白吧？在我遇见的异族族人里，可是每一个都很会使用元灵术来作弊的呢，生活中充满了各种不守规矩。”凌天爱颇有微词道。

张念慈顿了顿，显然不服气，可也不愿为那些异族族人解释什么，只继续说道：“第一代人族的灵光本为黑色，直到有一天，我们有人误闯了天源族的地域，还被天源族判以破坏世界平衡的罪名，并对误闯禁地的异族族人施以审判术，我们才知道，我们是被神族遗弃的人。在当年的人神大战中，神族不是没有救人，只是，救的不是我们罢了。而那些被神族拯救的人族的灵光，也变成了与低等神族狸奴族一样的白色。我们就像被打下了烙印，无论经历多少代人，依旧如罪人一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所以你们才心有不甘，开始报复这个世界？”

张念慈摇摇头，继续说：“异族与天源族不同，他们都是备受神族眷顾并且由神族重新挑选和聚集起来的一群人，有着共同的使命和目标，可我们，只是靠着天生一副硬骨头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顽强毅力，一步一步地走到一起，有些人意念合一，就一起走了，有些人意念不对，走着走着就散了。你们都说，异族族人喜欢生活在第二代人族的圈子里，其实，我们只是没有自己的家，一个真正的家。”

凌天爱把课本一合，疑惑地看着张念慈，这听起来，怎么跟她的感受不太一样啊？似乎整个异族都是弱势群体，被天源族打压到不行似的。

张念慈自然也接收到了凌天爱的疑问。

“当然啦，与第二代人族一起生活，我们是有绝对优势的，时不时地使用一下元灵术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能从神族和第一代人族那里获得的尊严，难道在第二代人族那里获得些许也不行吗？”

“可是，这么做不是会破坏世界平衡，影响第二代人族的正常生活和发展吗？”

“在世界只有唯一的时候，哪儿来的世界平衡，在人族只有唯一的时候，人人都会使用元灵术，这真的是如此可怕的存在吗？还是有人在惧怕别的东西？”

“……”

张念慈的反问让凌天爱沉默了。

“是，我们是有人心有不甘，总是不停地搞些小动作来扰乱神族和天源族最在乎世界平衡，但也有人是想如第二代人族一般，平平静静地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坏如祝斐儿、秦小雅、肖齐，他们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做出一些过分的行为，可是，也并未伤及性命，这种污秽的心思，难道只有异族才有吗？神族、天源族、第二代人族就真的个个都心思纯洁了？或许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在我的家族，就一直相当本分，父母甚至没有教会我任何元灵术，这一身黑色的灵力除了标记着我是谁以外，根本毫无用处。”

“……”

又是一阵沉思。异族里果然存在着很大的怨气，可是，张念慈的怨气却与他人不同，凌天爱甚至能感受到，她对异族这个身份的厌弃，对这些三六九等的划分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