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扬州城,马车外人声嘈杂,叫卖声四起,江落被外边热闹的集市深深吸引,心底有了几分期许,若是他能下去瞧瞧就好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云玥,却只见她紧闭着双眼,两道弯弯的月牙眉微微蹙着,似乎是在想什么难事,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懂为何她不喜欢这热闹的街市。
马车停在了一条狭长的巷子里,巷子尽头是道矮小的朱漆铁门,红老魔在铁门前下了马,朝着那铁门上拍了三下,不一会一个十五四岁的小丫头过来开了门。
“贵客里面请。”
红老魔回头瞧了一眼刚下马车的云玥,便扶着头顶的帷帽钻进了铁门,云玥和江落见状,也跟了上去。
进去一瞧,雨落阁在扬州城的据点竟然是家花楼。三人跟着那小丫头七绕八拐来到了楼顶的一间极为华丽的屋子。
小丫头敲了敲门,朝着门里喊道:“二爷,有贵客到。”
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打开,只见门里站着个风姿绰约的花楼姑娘,那姑娘肤色极白,脸上化着浓妆,身段甚为妖娆。
花楼姑娘一瞧见门外站着的红老魔便一把扑了上来,尖着嗓音道:“哟,这位爷可许久没来奴家这儿了,快快请进!”
云玥一听,不由得愣住,莫非这红老魔带她来逛花楼?
见他二人进去,云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里忽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进来。”
云玥抬脚,走了进去。
那花楼姑娘这才注意到云玥和江落,尤其是江落,自打她第一眼瞧见江落,便迷得移不开眼。
“这位小兄弟以前可不曾来过呢!”花楼姑娘走到江落身旁,上上下下打量着,嘴角笑意扯得更开了些。
江落哪被人这般盯着瞧过,俊脸憋得通红,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后边退去。
花楼姑娘一瞧,笑得更加开怀:“好生腼腆的弟弟,是刚来雨落阁的么?”
“不......不是。”江落回答得极小声,向着云玥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花楼姑娘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云玥,好奇道:“这位又是?”
“雨落阁新来的药师。”云玥淡淡答道。
红老魔瞧了半天的戏,这才开口问道:“情况探得如何了?”
“我亲自打探的消息你还不放心?那朝阳花的确是出在了吴家门前。”
“那就好,何时能动手”
“近几日城里的侍卫都调了出去,明晚便能动手。”
“好。”
“小麻雀!”花楼姑娘朝着门外喊道。
刚才带路的那位小丫头推门而进:“二爷。”
“来,带三位贵客去厢房歇息,可千万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给冲撞了。”
“是。”
小麻雀带着三人下了楼,穿过大堂走向了后院的厢房。
此时门外走来两位华衣公子,一位衣白润如玉,另一位衣红烈如火。
楼里的姑娘一瞧见这二位公子便蜂拥而上,热情似火。
“爷可是第一次来咱们万翠楼?”
“二位爷长得好生俊俏。”
“让小娟来伺候二位爷吧。”
“让开!明明是我先瞧见的!”
“怎么就你有眼睛啊”
说着说着几位姑娘便在大堂大打出手,此事惊动了楼上的二爷。
伙计匆匆来报:“二爷,不好了,楼下几位姑奶奶又打起来了!”
只见那二爷对镜描着眉,道:“急什么,拉开就成了。这次又是因为王大人打起来的?”
“不......不是,是两位面生的公子。”
二爷这才放下眉笔,婀娜起身:“我去瞧瞧。”
二爷下了楼却没在大堂瞧见伙计说的两位公子。
“人呢?”
“被翠花和葱花领进上了二楼的包间。”
“翠花葱花?怎会被她二人领走,那两位公子穿着如何?”
伙计回道:“穿着嘛,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二爷冷哼一声:“那就奇怪了,你去门口趴着听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一并要告诉我。”
“是。”那伙计领命便走了。
不一会,伙计来报:“二爷,那两位公子问了翠花葱花几个问题便走了。”
二爷手里正剥着金桔:“什么问题?”
“额......他们问您是男是女?”
二爷听罢破口大骂:“可去他大爷吧,老子是男是女关他们什么事!”
出了万翠楼,红衣公子忍不住道:“阿琰,我们不是去打探雨落阁消息的么?你为何要问那样的问题?”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道:“刚在门外有人黑听。”
扶溪眸子一沉:“那就没错了。”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为青寒报仇了。
到了第二日,天色刚刚暗沉下来,昨日那条狭长的巷子里停着辆马车,小麻雀来到厢房,将红老魔,云玥江落三人请到了马车上。
一上马车,只见马车里早已坐着个人,云玥瞧着那人有些面熟,直到他开口说话,这才认出来此人不就是那位花楼姑娘,二爷吗?
昨日她还奇怪,为何一个姑娘会起这样的外号,可现在她明白了,这二爷就是个男的呀。
二爷见她一脸惊讶,只道:“红老魔没跟你提过么?我唐夜影也是雨落阁的杀手。”
云玥心下一沉,两个杀手本就难对付,现在又来一个,她本想挑起红老魔与叶莫内斗,如今加上个唐夜影,只怕是不好下手。
今夜不动手,她就只能等回去的路上动手,也不知阿澈现在情况如何了。
雨落阁后山林,苏澈计算着日子,是时候服下这药丸了。这段日子阿殒一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吵闹着竟也习惯了,如今要走,倒还有几分不舍。
怎奈他二人立场不同,注定成不了朋友,想起他曾利用阿殒套情报,心下又生了几分愧疚。
阿殒抱歉。
苏澈服下药丸,没多久便口吐白沫倒下了。
阿殒将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进了后山林:
“哥哥你猜猜今日我给你带了什么”
不见苏澈回应,阿殒走得更近了些:“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小少年见苏澈倒下,心中有些慌乱,一把扔下手中的烧鹅,跪在铁笼子前哭喊着:“哥哥!哥哥!”
大殿上,阿殒泣不成声,若不是身旁的阿猹拦着,他只怕已经扑到苏澈冰冷的身子上去了。
此刻鹿北正在为苏澈检查着身子,他低下头在苏澈右手掌心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药味,心中已然明了。
殿上的阁主迫不及待问道:“鹿北,那小子真的死了?”
“死了。”鹿北淡淡回道。
“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鹿北又道:“许是心上有什么旧疾,受了刺激心悸而死。”
阁主沉思良久,道:“此事先瞒起来,切记不可让神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