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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天行小心翼翼把程木放在马车里，然后对岳如霜说：“我还要回去一趟，你现在就到知府那里跟他说事情已经解决，我跟柳兄还要把后续事宜处理好，我们回去之前让他务必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要去！”

“好！”

“办完事后你就回李府等我！”

“嗯！”

岳如霜还有很多事不解，但现在不宜多问，等回了李府，天行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自己。

他走后，胤天行又吩咐天寻和郑真：“你们随马车回府，把程大夫抱回我房间并在那里等我，在我回去之前哪里都不许去，若是别人问起也什么都不要说！”

“好！”胤天寻和郑真乖乖答应，不敢多问一句原因。

胤天行交代完后又沿原路返回，他不放心柳绍朴，况且他也许诺过会把柳绍朴安全带回西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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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终于醒了。

她慌忙起身，为何自己会睡这么久？而且午时是不是已经过了？

笙儿不在，她回去了么？

她看见枕头上有一封信，林在急忙打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最后她顾不得把信看完就准备直接去找笙儿。

“你去哪儿？”突然有人问道。

“义母？”林在诧异地看着她，“您怎么在这儿？”

“我问你你要去哪儿？”这是林然第一次沉着脸对林在说话。

林在没有马上回答。

义父义母知道她和大哥一起创建了天际，他们并未制止，有些事官府不宜出面，只是大家谁都没想到天际如今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林在理解朝廷为何会忌惮天际，可天际并不像世人想象中那般，它真的只有六个人而已，而且现在他们已经少了一位重要的伙伴。

义父义母每天都很操劳，林在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才一直迟迟未说收到信的事情。

她不打算告诉义母实情，总之她不能再因为自己而给他们添乱了。

“阿在？”林然又叫道。

林在不敢看义母的眼睛，她故意看向门口，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没什么，就是出去办点事！”

“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

林然叹了口气，这个傻孩子，直到现在还不肯跟自己说实话。

“我陪你一起！”

“不用，”林在急忙回绝，“义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还要骗我多久？”林然失落地问。

林在怔怔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打算出城去找笙儿，对吧？”

“您怎么知道？”林在惊讶道。

她看了看床上的信，莫非义母已经看过了？

“我没动过。”林然知她所想，便轻轻说道。

“那您怎么会知道？”

林然深深看着女儿，心疼道：“天行都跟我说了，阿在，你怎么这么傻啊！”

林在大吃一惊，“大哥都告诉您了？”

林然点点头，“他现在和柳公子一起在那个地方，天行临走前特意拜托我让我务必把你看好！”

本来今天早上要同阿敖一起去军营的，可是天行突然叫住自己，他说阿在病了，希望她能留下照看阿在。

林然肯定不会拒绝，他们一起去了阿在房间，天行这才跟她讲了事实真相。

怪不得阿在昨天有些反常，晚饭时她反复叮嘱自己和阿敖以后要好好吃饭注意休息千万不能把身体累坏。

原来她已经有了必死的念头。

林然绝不允许阿在做傻事，至于笙儿，她心里也很难过，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真的可惜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笙儿顶替我的事大哥早就知道？还有柳公子为何会去？那他岂不会认为笙儿就是淩渊？不行，我不能让他误会，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林然头一次看女儿这么激动，她拦住阿在，语气比刚才还要严厉，“难道你想让笙儿白死么？”

林在睁大眼睛，“死？她怎么会死？笙儿绝不会死的，她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虽然这么说，可林在心里比谁都清楚笙儿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不然她不会写那封信的！

被义父义母收养后，林在就几乎没掉过眼泪，这么多年只有两次例外，一次是公主死了，还有一次是程大哥死了。

今天又多了一次例外。

“笙儿跟你一样，她决意做这件事时就已经抱了赴死的决心。”

林在突然跪下来，“我要去见她，义母，您就让我去见她一面吧！”

林然跟着跪下，她见阿在身子不停颤抖，忍不住掉下泪来，“不行，你真的想让小程和笙儿都白死了么？他们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才做此选择，你若去犯傻，怎么对得起他们？”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义母，是我害死了他们，还有我娘，她也是因为我才会累死，如果没有我，他们根本不至于这样，我真的很痛苦啊，我想要赎罪，我不能做到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或许我真的就是不详之人，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人因我而丧命！”

这是林在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吐露心声。

她是真的很害怕再有人因她而死，如果真会这样，那还不如自己早早死了算了！

她绝不能再害了义父，义母，大哥，岳大哥…！

林然愈发难过，她这个做娘的真是失败，竟然连女儿有这种心思都没察觉。

“对不起！”她轻轻擦掉阿在脸上的泪水，可很快她的脸颊又湿了起来。

“义母？”林在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向自己道歉。

“我这个做娘的一定很糟糕吧，是我太粗心了，一直没照顾到你的情绪，如果我再多关心你一点，你就不会这样想了，阿在…”

林在急忙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没有我，我娘还有程大哥、笙儿就不会有事，你跟义父也不用再为我担心！”

“你是不是还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林然幽幽问道。

“我不是…”

“阿在，家人之间本就是要互相担心互相麻烦，这才是家会让人觉得温暖眷恋的原因所在，我和阿敖忙于军中事务脱不开身时会放心把家里事情交托给你却从不担心你会觉得麻烦，就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可是你现在却说这种话，娘真的很难过！一直以来，你都不肯跟我叫娘，我知道我取代不了你娘在你心里的位置，可我真的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疼爱，我从不怕你麻烦我，甚至还巴不得你能多麻烦一些我，而不是表面上跟我客客气气，这些你都知道吗？”

林在呆呆看着义母，她从未想过义母会有这种心思。

“你说你娘是因为你才累死，可是你娘从未把你当成累赘，她拼了命都要护你周全，同理，你也是我最珍视的女儿，你娘能为你做到的我也一定都能做到，阿在，如果你真要去找笙儿，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林然又补充道：“你不用这样看我，没错，我就是再威胁你，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林在把头垂得低低的，她知道义母没在说笑，如果她真要出门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很多人都以为苏泠是通敌叛国的奸臣，苏清婉，”林然并未叫她阿在，“你是苏泠的女儿，为他洗刷冤屈是你必须要尽的责任，你此生都推脱不了，你想一死了之，那你就能让你父亲白白死了？我知道你会觉得还有天行，阿敖…没错，我们是会帮你，可你也知道这有多难，那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把重任扔给我们？关于为苏泠洗冤查清当年真相让害他之人受到应有惩罚这件事情，最应该出力的不是你苏清婉么？”

林在很久没听到别人叫自己苏清婉了。

是啊，虽然用林在这个名字活了很多年，可她毕竟不是林在！

她是苏清婉，苏泠的女儿，这是任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义母说的对，她的确太自私了，她想只要有大哥他们在，就一定不会不管当年的事，可她凭什么就此撒手一走了之把这些统统扔给他们？

“想一想你娘，当初皇上给过她机会让她可以不用来边境做苦力，只要她肯承认苏泠的罪行你们俩就能继续留在京城而且也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们！可是你娘没有一点心动，她那么爱你，自然不希望你跟着她受苦，可是她更清楚苏泠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苏泠那时候已经死了，她本可以虚与委蛇，反正不论她说什么都难以更改现实，可她就是不肯，她宁可让你吃苦也要坚守真相！苏清婉，你是他们的女儿，你也知道你娘多希望你爹可以恢复清白，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们失望么？”

林在心头一震。

没错，娘从未后悔过带她来西境，虽然她临死前只交代自己要好好活着，但林在明白娘最大的心愿还是世人能还爹一个公道！

娘虽普通却比谁都坚毅，所以作为她的女儿，不管多难她也必须要坚持到底！

“你娘是为了苏清婉而死，小程和笙儿是为了林在而死，我不管你是苏清婉还是林在，我只要你记住正是因为他们因你而死，所以你才绝不能让他们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