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一个圆形的铁片,看上去直径只够一个人通过,卿染挥挥手,看似柔弱无力的水轻飘飘地将通道口的铁片给冲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卿染一跃而下没有再给羽沐抢先的机会,羽沐紧随其后,通口距离下面的地面没有多高,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就踩在了实地上。
“谁!?”一声虚弱的喝问从里面传来,在幽暗的通道里还有回声。
是那个冲进火里的青年的声音,他果然还活着,那那个女人也一定还活着了。
卿染和羽沐对视一眼,羽沐摸出一颗夜明珠向里面缓缓走去,在他的广袖下悄无声息地握紧了一把吹毛断发的匕首,柔和的光影影绰绰在墙上映照出两人的影子。
咳咳咳······
一阵阵的咳嗽声越来越近,羽沐半弯着腰感觉腰酸想直起来伸个懒腰,“咚!”一下子撞在了上面的土壁上,低矮的通道只能勉强够九头身的孩童在里面正常行走,像他们这种身高的大人只能弯着腰缓缓向前。
“噗~~”卿染连忙捂住嘴,然而那双明眸已经笑得只剩下一对月牙,藏都藏不住的揶揄,明晃晃的嘲笑。
羽沐皱着眉头又往前走了两步,一间石室出现在了眼前,十米见方的空间一躺一坐着两个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坐着的男子完好的眼中流露出警觉的冷光,躺着的女人已经神志不清了,虚弱的咳嗽声从女子的嘴里吐出来,胸口的起伏时强时弱。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挣扎着起身,一动牵扯到了伤口,本就混乱的气息顿时一泄,呛咳几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们是救你的人。”卿染抬手想施大治愈术,手抬了一半又讪讪地放下了,她怎么就忘了,光属性是刚刚才解封的,之前在暗影团消耗太多还没来得及恢复,如果用水火属性转换光属性难免会破坏水火的平衡。
“还是我来吧,这点程度的伤还要你动手未免太大材小用了。”羽沐十分自然的上前一步,修长的五指间已经聚拢了一团耀眼的光,用力一握瞬间炸成熙熙攘攘的光点丝丝缕缕的渗进了两人的伤口中。
男人神色还是警惕充满着戒心,搂抱着女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女人无意识的闷哼一声,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眼睛了,烧焦的皮肉都已经蜷缩粘连到了一起,血肉模糊的一片。
听两人的咳嗽声,估计他们的肺里呛进了不少的烟,而且女子只是外伤,应该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痛晕过去了,男人除了烧伤之外还有严重的内伤,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
他们不肯配合,羽沐无奈只能收了治愈术。
“你不在乎生死,难道你想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她就这样不甘的死去吗?”卿染面无表情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羡慕还有难言的失落,“她没有修为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及时治疗她撑不过三个时辰,你要是就想这样和她一起死那就当我们没来过。”
“你不会懂的。”嘶哑的声音像风吹过破旧的风箱,他的喉珠也被大火催毁了,那双空洞的眼里比死水更死寂,“她对容貌有多在乎,如果她醒来发现自己这副鬼样子一定会崩溃的,与其让她痛苦的死去,不如就这样安静的走。”
“不过是个皮囊,你们可曾见识过山河万里的壮阔?天下间那么多美好你们都没来得及体会就这样死未免太不值了。”卿染笑得嘲讽,那双眼里赤裸裸的写着“你是个懦夫!”。
“以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为你们换张脸,这样你们就可以用全新的身份去追求新的人生,重生的你们与霍家再无关系。”羽沐抬起修长的手,眼中目空一切的自信哪怕有些傲慢,反而更加具有说服力。
男人动摇了,他低头看着女人面目全非看不清五官的脸,眼中那满满的宠溺和爱恋,伤痕累累的手虚空描摹着女子的轮廓,眷恋道:“柏伊,你愿意和我一起拥有全新的生活吗?”
女人昏迷着,已经无法回答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呼吸和胸口若有若无的起伏说明她还活着。
“我想试试!”男人下了决心蓦然抬起头看着两人,嘶哑的声音沉沉道。
卿染颔首,羽沐重新开始释放大治愈术,圣洁的光将这不大的地下室照的通亮,萤火般的光点洒在两人伤口上,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蠕动生长,结痂,脱落。
血痂脱落后的皮肤通红而隆起,难看的伤疤留下了痕迹。卿染上前,用水冲刷干净他们的伤疤,指间凭空出现了一把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小刀子,窄而薄的刀刃反射森寒的冷光。
“忍住啊,我要将你留下疤痕的肉切下,然后修整你的面部轮廓才能将你变成一个全新的人。”卿染拿刀在他脸上比划了一阵子,找好了角度又转头叮嘱了一句,“在我下刀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动,就是疼也不能动,不然我刀划歪了你就毁容了。”
“是,我知道了。”被治愈后的声音是还算悦耳的男人的声音。
“那我要动手了,三哥你按住他,免得他一动可就砸我招牌了。”卿染取出一坛子烈酒给男子灌了一口,然后又用酒洗了洗刀,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就准备开动了。
冰凉的刀贴在皮肤上,还没开始切割皮肤,冷汗已经悄然爬满了后背,一身汗毛已经倒竖起来,紧咬住牙关忍住颤栗,第一刀已经划开了皮肤。
痛,剧痛!
然而卿染丝毫没有给他呻吟叫痛的机会,因为她在下刀前给他喝的酒里有麻药,一大口酒下去舌头都麻了,叫都叫不出来,徒劳的将眼睛瞪得快要瞪出眼眶,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来。
卿染的手速很快,手起刀落就是一片被刀削下来的皮肤,每每当刀将皮肤切下来之后,献血才后知后觉的流淌出来,很快他的脸就已经被鲜血覆盖,卿染眼睛都不眨,右手持刀,眼见哪里的血流的太猛了左手就是一道冰针刺进去。
神冰冰魄之冰力,一刺进去瞬间就将出血的位置冰封,两针下去男人的脸就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卿染的每一次下刀削下的皮肉都带着血红的霜沫,那是被冰冻来不及流淌出来的血,终于,最后一刀落下,卿染一甩手还沾着血肉碎末的刀“噗咚”进了还有大半坛的酒里。
羽沐眼疾手快地扔了个“圣光雨”下去,被冻住的脸庞渐渐恢复知觉,面皮被剥下去的痛从脸颊每一处还是蔓延,又在“圣光雨”的治疗下渐渐愈合,又痛又痒的感觉能让人崩溃。
卿染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到了女子的身边,女子伤的太重,本身没有修为很难像男人那么容易的挺过去,而且她的五官都被火舔舐烧焦,只能用其他部位的皮肤来进行弥补,她全身上下完好的皮肤都难找,这样实施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我需要从她身上完好的部位取些皮肤来填补她脸上被火毁掉的,你们两个男人回避。”卿染说着没有给他们回避的时间径自解起了女子已经不剩什么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碎布被火烧焦了之后还紧紧箍在女子的身上,衣服下的皮肉应该还是完好的。
羽沐闻言立马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按住男人,一只手搭在卿染肩上,这样什么时候卿染需要给女人治疗就可以直接将他的手移到适当的位置,他就会开始治疗。
女人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揭开她的衣服之后卿染反而觉得有些奇怪,女人全身上下无处没有被火烧伤又治愈的痕迹,因为烧伤的原因绝大多数治愈后还是会留下通红的伤疤。
而她的身上到处都是被烧伤的痕迹,可是胸口正中却一片雪白,半点被烧伤的痕迹都没有,而且空出来的那一块的形状也很特别,是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在这四方的完好皮肤边缘还有伤疤,但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以至于伤到了这个四方的区域就没有了。
对了!是衣服!
女人身上的衣服大都被火烧掉了,可是上身的衣服大部分还在,尤其是胸口处似乎格外的结实,就连这泼天大火都没能将她胸口的衣服烧掉。
她的衣服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霍家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卿染非但没有拿东西走人反而认认真真的开始给女子治疗。
考虑到女子的身体状况,卿染特意给她用了大量的麻药让她失去知觉,然后又给她喂了两颗凝血丹以免她失血过多休克。
换皮毕竟是要动的地方太多,失血只是很正常的事,就是在华夏这种程度的手术也需要随时备好血包时刻准备补血。
在这里没有血包这种东西,更没有人试过输血给别人这种技术,有光属性的治疗师或者高品级的丹药什么样的伤会解决不了?
对此卿染也很无奈,并不是她会的太多,而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对治疗根本就不重视,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是一个大治愈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颗高品丹药。
这个世界没有医生这个职业,受伤生病也只有治愈师和炼丹师这两个职业供你选择。
想归想手里的动作不能停,为保在女子失血过多前搞定,卿染可是一刻都不敢放松,雪亮的刀锋在她手指间旋转舞动像个银色的蝴蝶,一片片的血肉被她削下来,血都没来得及向外涌就被卿染几针止住了。
终于将所有的伤疤都削下来,接下来从胸口完好的肌肤上剔出大小差不多的皮肤贴上再用愈合术促使其完美生长到一起就完成了。
最后一块薄到半透明的皮肤成功贴合在脸上,卿染拍了拍羽沐的手,将他的手虚空置于女子的脸上,羽沐会意开始释放光元素疗愈,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女子已经改头换面,新的容貌虽然并不惊艳却甜美清秀,这已经是新生。
男人看着女子焕然一新的脸不禁喜极而泣,拉着女子的手,一滴滴滚烫的热泪坠落在女子的手上碎成了上千瓣。
“谢谢!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男子摸了把眼泪哽咽着,“虽然只说谢谢太过浅薄,但是我还是想谢谢你们,是你们给了我们新生,只要您需要,我们愿为您效力终生。”